当刘胜回到悦来客栈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了。刘胜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这个时代的酒有点像果汁,虽然度数不高,但是喝的实在有些多,幸好三人的身体好,倒也不觉得什么。
刘绩见到刘胜一脸酒气的回来,哪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本来还想训斥刘胜几句,后来在了解到刘胜成为县才榜榜首后,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默许了刘胜喝酒的事。
虽然成为县才后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但是,这能说明刘胜的潜力很大,有了成为州才甚至国才的可能,至于圣院天才,刘绩自己却是不敢去想的,实在太遥远了。
让刘胜自己回房间收拾一下,二人打算明天一早就回大凉镇。毕竟来苍南县已经三天了,刘绩怕黄氏一个人在家照看店铺忙不过来,心里也一直有点担心。更何况儿子刘胜考上县才的好消息,刘绩简直是迫不及待想早点回家跟黄氏说。
当夜,吃完晚饭后的刘胜去跟住在另一家客栈的柳月告别,柳月听说刘胜明天就走了,有点惊讶,不过后来一想到刘胜家里的情况,也就明白了。
柳月告诉刘胜,现在他已经把刘胜收做小弟了,以后若是刘胜出了什么事,可以去找他。说完,柳月给了刘胜一个小饰品,是一把小小的剑形状的簪子。柳月说,如果刘胜想找他,可以拿着这个簪子去青山镇的柳记酒肆,到时候他自然会知道。
刘胜见推辞不了,只好接下:“又多了个信物!”刘胜默默想道,自己怀中还揣着一个子勇先生的令牌,这边又多了个柳月的剑簪,不过,这是好事呀!
刘胜在柳月住处还看到了一个人,据柳月说,是他的书童,叫小荷。
小荷长得很是俊秀,一双大眼睛很是灵巧,一看就很机灵。另外,这个小荷是个女子,这点刘胜一眼就看出来了。尽管小荷穿着男装,行事也尽量男性化,但是她骨子里的那股女性姿态却是一点都掩饰不住。
不过刘胜也不敢去深究,怕是柳月别有用意才会如此,没想到大哥还有这癖好,刘胜心里默默想道。
孙登那边,刘胜也给他修了一封书信,信上说明了情况,就没去登门拜访了。
在刘胜回到客栈后,还没休息多久,就听到了隔壁刘绩房间传来一声惊呼,声音中充满忧虑,刘胜一听,心里一惊,赶紧冲了过去。
此时坐在刘绩房中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刘胜也熟,是刘绩隔壁裁缝铺的一个伙计,六儿!
这个时候的六儿灰头土脸的坐在凳子上,一脸的疲惫。刘绩却已经跌坐在地,两眼茫然,显然是遭受了极大的打击!
刘胜见到六儿和刘绩的样子后,心里突然咯噔了一声,不知为什么,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在内心上空。
六儿是二郎货铺旁边一家裁缝铺的伙计,平日里两家商铺交流挺多,毕竟裁缝铺里很多东西都要从杂货铺里拿,一来二回也就熟络了,再加上刘绩夫妇人都挺好,两边在生意闲事时也经常串门,刘胜的好多衣服,都是这家裁缝铺做的。
今天中午,六儿如往常一样在裁缝铺里收拾,突然隔壁传来一阵喧闹声。
黄姐不是回家吃饭了吗,杂货铺应该关了门才对,怎么这么大动静?六儿好奇的出去看了一眼:
我的天,二郎货铺竟然被一群人给砸了!
这时正好吃完饭的黄氏回来了,老远就看到自家杂货铺被砸了,黄氏连忙冲过来,想要制止那些人。但是那群人根本不理睬黄氏,仍是自顾自打砸个不停,黄氏伸手去拉人,想让那人停下。
结果,那人恶狠狠的一推,黄氏就被推出去好远,没立住,摔倒了,后脑勺撞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顿时就晕了过去,地上淌了好多血。那群人见到这般状况,纷纷逃离而去,只留下满地狼藉。
幸好邻里都有人,大家都十分同情黄氏的遭遇,及时请了郎中,帮着收拾了一下,却发现收拾不出什么东西,都被打砸的差不多了。黄氏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郎中说后脑勺遭受了极大的创伤,陷入了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如果醒不过来,那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六儿受邻里所托,来到苍南县城,要把这个噩耗告诉刘绩父子,只是不知道两人在哪儿住宿,便一家一家客栈找过来,好在,终于找到了。
六儿找到刘绩后,赶紧跟刘绩说了中午的事,这才有刘绩之前的那一声惊呼!
等刘绩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见他怒目圆睁,神色狰狞,咬着牙齿,对着刘胜道,“胜儿,今晚我们连夜回去,等不到明天了。”
说完,就带着急冲冲地带着刘胜往大凉镇赶去。六儿就留在了客栈,刘绩让他好好休息。
路上,刘绩把事情跟刘胜说了,刘胜顿时愤怒无比。黄氏对刘胜一直很好,是典型的一个好母亲。刘胜在来到这个世界后,早就把刘绩和黄氏当做了自己的亲身父母来看待。
没想到自己的母亲遭此大祸。
刘胜紧握手掌,甚至因为大力,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中,带来阵阵钻心的疼痛,刘胜都不管了。这种身体上的疼痛远比不上内心的疼痛,此刻的刘胜心里只有担心!
“无论你们是什么身份,出于什么目的,我一定都要让你们付出惨烈的代价!”龙有逆鳞,触之即死,父母双亲就是刘胜的逆鳞,竟然有人敢伤害刘胜的父母,这点刘胜绝对无法忍受,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发怒的野兽般恶狠狠地在心里发誓道。
寂静的夜空下,漫天的星光普洒大地。二月的微风吹在脸上,丝毫感受不出春天即将到来的滋味,父子二人内心只觉得更悲寒。两人归心似箭,本来要三个时辰的行程,竟然一个时辰就赶到了。
望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房子,刘胜的心忐忑不安,他竟有些不敢往前走了。
刘绩却是脚步不停,急冲冲地就进了家门。邻里乡亲还有几个人留在这里帮着照看黄氏,刘绩谢过了邻里,见到了那个躺在床上的女子。黄氏头上被裹了厚厚一层的纱布,嘴唇似乎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有些苍白,枕头旁边放着一根因为包扎伤口而取下木簪。
刘绩看着那根枕头上的木簪,因为使用的时间久了,有些发旧。他伸手拾起了那根木簪,动作很轻,很柔,这是自己当年送给黄氏的,黄氏原名叫黄丽娘……
“滚!我只是个刘府的庶子,你接近我作甚?我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一弱冠男子对着眼前的女子怒吼道。
那女子被男子的一顿怒吼给吓住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她哽咽着对青年说:“二少爷!我丽娘虽然没有读过书,不识字,但是,我也是有骨气的,我接近你也不是贪图你刘家的荣华富贵,我不是那种人!你如果把我想成那样的人,那我算是瞎了眼了,白做了这么多!”
说完,女子转身离去,那淌下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飘洒在空中,跌落在地。看着那女子的背影,男子的心莫名一痛,想起这段时间女子为了逗自己开心地所作所为,渐渐有一种后悔的情绪生了起来。
“丽娘!丽娘!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说错了,丽娘!……”
……
“丽娘,看,我给你削了个簪子,来,我试试给你戴上!”男子对着眼前的女子说着,将那把簪子插在了她头上。
“二少爷,好看吗?”那少女见刘绩给自己戴完后,看着刘绩问道。
“好看,丽娘穿戴什么都好看。”男子看着眼前的女子,眼中尽是温柔,“丽娘,你还记恨我吗?上回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
“噗嗤!”那女子的笑声打断了男子的越来越低的声音,“二少爷,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丽娘是那般小气的人吗。”女子说完话,睁着一双大眼睛,嘴鼓鼓的看着男子。
望着眼前的女子,男子的心似乎被什么给融化了,他缓缓上前将女子搂进了怀里,“丽娘,嫁给我好不好?”
怀中的女子听到后,身体忍不住颤了一下,小声而且惶恐的道,“二少爷,丽娘怕配不上您……”
听着怀里的女子的话,男子将女子搂的更紧了,“我说配得上就配得上!”
……
“不行!她何等身份?一个贱农之女,也想进我刘府!我坚决不同意!”一中年男子端坐太师椅,脸上愤怒的表情溢于言表,说道机动处,手中的茶杯也被他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
茶杯碎片混着茶水溅了一地,也溅到了堂中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子身上。男子咬了咬牙,没有应声,只是安静的跪着,只是,那背,挺得笔直。
“老爷,二小子已经跪了一天了,您看……”
“哼!臭小子反了他还!敢用这个威胁我,我岂是那种受威胁的人!”
“老爷,二小子已经跪了两天了,饭也不吃……”
“哼!他爱跪多久就跪多久,想娶那个人,门都没有!”
“老爷,二小子已经跪了三天了,滴水未进,叫他吃也不吃!怕是在跪下去会出事……”
“混账!混账!”房间里响起了一阵怒喝,接着就是一些瓷器摔在地上的破碎声。过了好久,似乎砸累了,房间里传出来一个声音,“告诉他,如果要娶,他这婚事,他自己来弄,刘府一切都不会管!”
男子在堂中跪了三天了,听到这个消息传来,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望着前方空空的座位,男子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但是他没有做什么,也没说什么,领着身旁披着红盖头的女子朝着空椅拜了下去。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
“夫人!跟着我,真是受苦了!”吃着粗茶淡饭,望着眼前的女子,男子叹了口气,忍不住说道。
“相公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能与相公在一起,是丽娘这辈子最开心的事!”女子轻轻摸了摸隆起的肚子,笑意嫣然的看着男子。
“夫人,我刘绩对天发誓,在有生之年,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男子对着女子坚定地说道。
“哎呀,说这么多干什么!吃饭!吃饭!”
……
“相公,你知道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在我们还没老的时候,能够看着胜儿不断出息,娶妻生子,到时候,你我堂前安坐,膝下儿孙呈祥,那种场面,想想就让人期待。”
说完,夫妻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看向了窗外,一个小童在堂前嘻耍,那落叶仿佛就是他的玩伴一样,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不断传来,让这个小院充满生趣。
“夫人,一定会的,一定会有那一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