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偶遇(1 / 1)

“有缘人?”

顾伽罗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吐出这三个字的时候,语气中带着莫名的冷意和嘲讽。

萧十九心忧自家主人,也没有留意这些,她用力点头:“主要还是齐姚氏提出来的药引太过稀奇。什么至亲至爱至信之人的心头血,唉,这心头血可不是普通的一滴血、一块肉,而是心房上的精血啊,虽然属下没有听说过用心头血治病的,更不懂得医理,但常识却是知道的,取用心头血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忧呢。”

偏偏齐姚氏说得有鼻有眼,圣人和皇后都信了她的话。

若不是太后、皇后等一众女眷拦着,圣人都想让太医试试他的心头血是否可用。

顾伽罗皱眉,“我读过几本医书,记得曾有个偏方里提到过心头血,而且还指明,人的心头血极为珍贵,不过取用一两滴倒也无妨。”

她这么急着回京,也正是为了这件事。虽然诸多事实指明,她不可能与妙真大师有血缘关系。

但,顾伽罗心里总有那么一个怀疑。

这次的药引事件也好,恰巧她可以借此试一试,如果她的心头血能救妙真大师,那就表明……当然,如果不能救治,她也要回来给老人家侍疾。

为此,顾伽罗又拿出了贺氏医书,仔细的翻看了一番,随后又命人寻来一些西南夷族的巫医偏方,逐一研究,发现在贺氏医书和西南偏方里都有心头血的记载。

只是相关的记录很是模糊,顾伽罗也不知道具体用法。

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健康的人如果被抽取了心头血,对身体并无什么损害。

萧十九赶忙点头,“宜人说的没错,京中的太医们也证实了这一点。所以——”

萧十九的脸上露出了嘲讽之色,冷冷的说道:“自打贺院正说出‘抽取心头血不会危及健康’的话语后,后宫乃至整个京城,忽然跳出许多萧氏族人,哭着喊着要给主人‘做药引’。哼,他们早干什么去了?”

前倨后恭的如此厉害,妙真大师的死忠党们心里会舒服才怪。

萧十九低声骂了句:“他们的算盘倒是打得蛮好的,用一滴不伤及性命的心头血来谋取主人的好感,运气好一点的,没准儿还能借此成为主人的恩人,自此靠着主人过上富贵荣华的好日子,真真好算计!”

顾伽罗却扯了扯嘴角,安抚似的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只要能救大师的命,许多事,都可以不计较。”

大家都不是割肉饲虎的圣人,在不危及自身利益和安全的前提下帮助他人,已经能算是个好人了。

顾伽罗易地而处,如果不是妙真大师待她这般好,她也做不到舍身去救她。即便接到信后她便做出了回京的打算,但随后,她立刻就翻看了医术,并详细询问燕大夫具体事宜,做足了功课。

只是萧十九的身份不同,她是妙真的死士,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妙真大师,为主子死,对她而言,是无上光荣的事情。

所以,萧十九哪怕明白这个道理,她心里对那些上蹿下跳的萧氏族人很是不满。

……幸好少主不是这样的人,自家主人果然没有看错人。

萧十九不经意的扫了顾伽罗一眼,眼底闪过对她的敬意和感激。

她记得十分清楚,主人的信还没送到时,少主正因为幼子夭折的事儿而陷入了崩溃的状态,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而萧十三将主人病危的消息告知少主后,她竟清醒过来,还立刻做出了回京的决定。

萧十九记得少主曾经红着眼睛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我已然失去了一个亲人,我不想再失去大师这个长辈。或许我回京帮不了什么忙,但、但我也要守在大师的床前。”

随后,有关‘药引’的事情传回乌蒙,少主更是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也试试吧。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从那一刻起,萧十九的心中就彻底认定了顾伽罗这个少主——她是真的把自家主人放在了心上哪。

有了顾伽罗做对比,京中那些公主、皇子、郡主以及宗室小姐们的前后差别明显的表现,便十分刺眼。

这会儿听顾伽罗说这话,明知道有道理,却还是忍不住暗搓搓的给那些‘贵人’们记了一趣÷阁。

“萧十九,那么多人肯主动献血,那、那可否有合用的?”

顾伽罗不知道萧十九的小心思,关切的问道,“另外,姚希若可否帮大师开其他养身体的药方?”

妙真大师一直昏迷,身体虚弱,如果不仔细调理的话,她极有可能撑不到配齐药引的那一天。

“没有,安亲王府上下的主子们,还要整个皇族、宗室,基本上与主子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都试了试,结果却没有一个能得用的。”

萧十九满脸沮丧,没了方才的刻薄:“唉,那么多人,竟连一份药引都配不到。圣人逼不得已,这才下旨在京城及其周遭县城寻找‘有缘人’。齐姚氏身子不好,无法近身照顾主子,倒是给主子开了一些调理身体的药。”

萧十九忽的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下,方说道:“还有一事,圣人下旨将大师的三任驸马的家人召回了京城。”

妙真大师嫁了三次,三个驸马都挂掉了,除了第一任驸马是因为救圣人而死,阖家也因此而受到了朝廷的封赏。其它两任都死于‘意外’,圣人为了帮妙真出气,直接将后两任驸马的家人打发出了京城。

随后,世事变迁,第一任驸马的家人不知什么原因也离了京城。

这次妙真身染怪病,她名下没有子嗣,万一、万一去了……圣人左思右想,不知他出于怎样的考量,竟将三任驸马的家人全都召回了京城。

顾伽罗皱眉,“哦,连刘家也被召回了?”

过去三年的时间里,顾伽罗和妙真几乎没怎么见过面,但两人通信不断。

来往的信件中,顾伽罗隐约感觉到,妙真对她的三任丈夫都不十分在意,尤其是第三任丈夫刘轩朗,妙真偶尔提及的时候,也是满口的不屑和恼恨。

再联想当年刘轩朗‘病逝’的事,顾伽罗不禁得出一个结论:刘轩朗与妙真之间已经到了相互仇视的地步,刘轩朗的死,极有可能是妙真的手趣÷阁。

事实上,圣人对刘家人的处理也是最严厉的。

同样是不讨妙真欢喜的婆家,第二任驸马穆家就好很多,虽也是阖家被驱逐,但去的好歹是个繁华的江南小县。

而刘家,直接被圣人一脚踢到了苦寒的西北。表面上是去做官,实际上与流放没什么区别。

据闻,刘家举家赴任的时候,沿途都有官府的差役‘护送’,甚是艰苦,其中还有个体弱的女眷和两三岁的孩子直接死在了路上。

顾伽罗听说了那些传闻后,忍不住猜想,到底刘家(或者说刘轩朗)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竟让圣人和大师如此严惩?

可现在,萧十九却告诉她,圣人居然又亲自下旨召刘家人回京,这里面又有怎样的内情?!

“时隔十八年,刘家的贱人们终于回来了。”

萧十九的俏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嫣红樱唇却吐出冷冰冰的话语。

顾伽罗清楚的感受到萧十九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和憎恶,愈发肯定了之前自己的猜测——果然,大师与刘家是不死不休的仇敌呢。

……

傍晚,顾伽罗一行人进入了蜀地的范围,赶在天黑前,终于抵达了县城外的驿站。

顾伽罗是正五品宜人,哪怕没有男主人随行,驿丞见了也不敢怠慢。看了眼浩浩荡荡的车队,驿丞心里大概的算了算,然后命人打扫出最好的几处小院,并亲自引着顾伽罗主仆几个进了其中一处最好的。

“驿站简陋,让顾宜人受委屈了。幸而这里还算清净,小的已经命人打扫干净,桌椅、铺盖都是极干净的。另外,出了小院右拐便是厨房,炉火昼夜不停的……”

驿丞弓着身子,根本不敢抬头看顾伽罗,带着几分讨好的说道。

顾伽罗‘嗯’了一声,说了句:“有劳!”

随后冲着紫薇使了个眼色。

紫薇会意,稍稍停顿了一步,递给驿丞一个荷包,“我们宜人赶了一天的路很是疲累,再加上还带着两个小小姐,所以,不希望有人打扰。另外,我们还要采购一些新鲜的食材,还请驿丞帮忙行个方便。”

“哎哎,小的明白,小的明白。”

驿丞接过荷包,顺手捏了捏,嘿,硬硬的小块儿。他轻轻在掌心掂了掂,噫,足足有五两咧。

好个大方的京中贵妇啊,随便一个打赏就抵得上他半年的薪俸。

驿丞熟稔的将荷包收好,点头哈腰的愈发殷勤,嘴里更是不住的说:“这位大姑娘放心,小的定会交代下去,绝不会让闲杂人等惊扰、冲撞了贵人。”

顾伽罗已经进了小院,是个小小的四合院,三间上房,左右厢房各三间。房舍半旧不新,窗户纸都有些泛黄了,算不得多好,却也没有太差。

在西南磨练了三年,顾伽罗再看到这样简陋的院落,倒也没有嫌弃。

“收拾一下吧。”

顾伽罗在上房转了一圈,又去东西厢房看了看,发现驿丞说得没错,这房子虽破旧,但还算干净。

曲妈妈和冯妈妈各领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分头整理起来。

曲妈妈这边打扫东厢房,这里是四个乳母和幸福姐妹暂住的屋子,由曲妈妈负责,顾伽罗更放心一些。

冯妈妈带人整理上房,她们将驿站的铺盖收到一边,然后换上顾伽罗自己的铺盖。痰盂、恭桶、水盆、水壶以及杯杯盏盏等物什,全都用得自家的。

甚至等顾伽罗再次回到上房的时候,屋子里已然点上了她最喜欢的檀香。

紫薇那边打发了驿丞,便领着几个粗壮的丫鬟去厨房,烧水、准备晚饭,以及罗列明日采购的清单。

外头负责护卫的刘虎则率领众护卫在外侧的排屋住下,马夫、小厮等安顿下后,便开始各司其职,喂马的喂马,搬运箱笼的搬运箱笼。

忙、而不乱,不管男女奴婢都仿佛做了千百遍,行云流水,只把一旁围观的驿丞、驿卒们看得目瞪口呆。

“啧啧,不愧是京里来的贵人啊,连门下的奴才都这般有派。”

驿丞啧啧有声的嘀咕着。

拢在袖子里的手碰到那个荷包时,更是忍不住的想:每日若是多来几个这样的贵人,咱可就发财啦!

正想着,一个瘦小的驿卒颠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对驿丞道:“头儿,外头又有一家返京的官员投宿。听、听说还是接到了圣人的特旨返京的呢,家里的老爷是正四品。”

驿丞一怔,旋即反应过来,“正四品的官员?也是一大家子?”

驿卒用力点头:“好家伙,老老小小、男男女女、主子奴才的,足足有四五十口子人呢。头儿,人就要到驿站了,该如何安排啊?”

说着,驿卒还特意瞥了顾伽罗所在的小院一眼。要知道,整个驿站也就那么一两处好地方。

而驿站是朝廷设立的客栈,遵循官场的规矩,最讲究个官阶、资历。

如果今个儿只有顾伽罗一家的话,她一五品宜人自然要住最好的房舍。

可偏偏又来了个四品的官员,且还不是远谪出京、而是奉旨回京,瞧这架势,应该是要重用的节奏。

两下里一对比,顾伽罗依礼该让出房舍。

驿丞皱紧了双眉,是,规矩是这个规矩,可行事还需谨慎啊。

想想顾伽罗的气度和家下奴婢的行事做派,驿丞不敢轻易得罪,他咬咬牙,“走,先出去迎接,其它的,看我眼色行事。”

驿丞抓了把头发,然后将帽子扣好,领着几个驿卒便冲了出去。

萧十九和萧十三将整个驿站转了一圈,将房舍和驿丞等情况都摸了个遍,两人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驿丞急匆匆的背影。

交换了个眼色,萧十三悄无声息的追了上去。

萧十九则进了上房。

驿馆外,驿丞点头哈腰的赔着好话,“今儿实在不巧,就在一刻钟前,刚刚有一家官眷投宿……这会儿还剩下几处房舍,也都是极好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个脆生生的女声问道:“是哪家官眷啊?京城就那么点儿大,没准儿还是相熟的人家呢。”

驿丞笑容僵了一下,故作含糊的说道:“小的只知是大理寺丞齐大人的家眷。”

“齐大人?莫非是齐谨之齐博衍?哎哟,说起来,我们还真沾点儿亲、带点儿故呢。”

那女声愈发欢愉,可不知为何,驿丞却猛然搓了搓胳膊,上面赫然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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