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腊何等聪明,一听黎汉天这话,就明白这个老家伙心中打得是什么算盘,但方腊并没有拒绝这事,而是爽快地答应道:“黎堡主,这样最好,一路之上大家也能有个相互照应。”方腊也想得清楚,自己一行人生地不熟的,如果能有当地人带路的话,一路上倒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
黎汉天见方腊答应了自己的提议,心中长舒了一口气,忙转身对黎黑说道:“黑子,快去通知堡中的乡亲们,让大家收拾好行囊,我们要离开这里了。”黎黑应诺了一声,转身便去通知族人了。
“黎堡主,方才那些毒蛇是你召集来的吗?”问这话的是众人之中年纪最小的薛斗南,方才那万蛇狂舞的景象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也让他心存余悸。他的这个问题也是方腊、苏若彤等人所好奇的,于是众人齐齐望向黎汉天。
黎汉天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方才所施展的盘王驱蛇术,是我白裤瑶族的秘法之一,现在本族中掌握此法的就二三人而已。因此法威力惊人,且驱蛇为战实在是有伤天理,故本族祖训此法非到万不得已的时刻,不得轻易使用。”
“黎堡主,那些毒蛇从何而来?”另一少年俊杰费云龙好奇地追问道。
“这些毒蛇一向圈养在离南风堡不远处的一处洞穴中,平素我们经常以一些鸡鸭肉喂食,倒也不外出伤人。”
“原来如此。那方才这些毒蛇为什么只袭击衡山帮的人马,而对堡主的族人则是无动于衷呢?”年轻人对新鲜事物总是充满了好奇感,费云龙接着问道。
黎汉天现在有求于方腊等人,只得耐心地解释道:“各位有所不知,我们白裤瑶一族经常在食物中添加一种药草,名叫蛇信子,诸般毒蛇对这药草具有天然的恐惧感。因我们长期服用这蛇信子,久而久之,体内也有了这药草的味道,故毒蛇遇到我们,基本上都是退而避之的。”
众人都是恍然大悟,暗道原来这其中还暗藏如此玄机。接下来,薛斗南和费云龙两个小鬼,左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都是围绕这神奇的盘王驱蛇术的,将黎汉天问得是满头大汗,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最后还是他儿子黎黑的到来,为他解了围。
匆匆回来的黎黑,向众人一拱手道:“阿爹、方爷,我们都准备好了,遇难的兄弟也入土安葬了,现在大家就等着出发了。”
黎汉天看了看方腊,试探地问道:“方爷,你看我们如何出发为好?”他知道,现在自己族人的安全都靠这位汉族年轻人了,他也不敢独自做决定了。
方腊思考了片刻,说道:“这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衡山帮在此地势力雄厚,手下众多,说不定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南风堡为好。”
众人都明白现在情况危急,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分的危险,因此并没有人反对方腊的建议。众人收拾妥当之后,迎着清晨的阳光,离开了南风堡。队伍很长,延绵出去足有半里多地,不少老人回首看着那逐渐消失在视线中的城堡,眼中不断溢出了泪水,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就这样被放弃了,是谁都会有一份割舍不去的情怀。
长话短说,一路之上,黎汉天选择走得都是山路,毕竟现在还是在衡山帮的地盘上,若走官道,铁定会被人发现,到时若再遇上衡山帮的人马,那真是死路一条了。好在瑶族众人从小都是在山中长大的,都有一副走山路的好身板,上到五六十岁的老者,下到六七岁的小孩,崎岖的山路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回事,因此一行人走得倒还算顺利。不过因为南风堡一战中,有数十名瑶家子弟受了伤,虽说经过简单的医治,暂时恢复了行动能力,但却大大影响了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
南风堡一战中,庞万春也受了伤,不过方腊给他敷的生肌散确实神奇,短短两三天功夫,伤口已然愈合了大半,庞万春又活蹦乱跳了,根本看不出有受伤的迹象。方腊见此情景,索性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生肌散给了黎黑半瓶,让他给受伤的瑶家弟子用上。这一招果然灵,瑶家众伤者的伤势恢复情况好了很多,黎汉天腿上的伤势几天的功夫就恢复了七八成,一时之间,瑶家众人都对方腊挑起了大拇指,暗道:这个汉族小伙子是个人物,讲江湖义气,是瑶家的好朋友。
一路行来,黎汉天、方腊等人都是小心翼翼,唯恐再遇到衡山帮的人马,但出乎众人意料的是,直到进入昭州境内,衡山帮人马的影子都没有出现过,这让方腊百思不得其解,难道南风堡一战让衡山帮大伤元气,无力再进行大规模搜捕了?
这一天傍晚时分,一行人来到一座叫密山坡的地方,看天色已然不晚,黎汉天吩咐众人安营休息,待明天再行赶路。密山坡已属于昭州管辖了,离瑶寨不过一百多里的路途,走得快的话,两天后就可以抵达了。此时此刻,众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平安到家了,黎子文、黎若兰两个小家伙最为兴奋,在队伍中跑来跑去,叽叽嚓嚓吵闹了不停,也难为两个小家伙了,自从被衡山帮押为人质后,就没有安心睡过一个踏实觉,两人半夜经常被噩梦惊醒,抱头痛哭;这下好了,终于又回到自己熟悉的土地上了,又要回到自己的阿爹、阿妈身边了,两个小家伙怎能不欣喜万分呢!
众人当中和黎子文、黎若兰玩得最好的要算薛斗南和费云龙了,一是四个人年纪相仿,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二是因为四个人都是一般的秉性,活泼好动,精灵古怪,玩得到一起。这一刻,大人都在忙着生火架锅,准备着晚饭,几个小家伙也帮不上忙,便在旁边的一块空地上,开始比试起拳脚功夫,这是他们经常玩得一个游戏。
最先比试的是黎子文和薛斗南,两个人一个使得是少林派的十八路罗汉拳,另一个则是瑶族独特的瑶家快拳,这瑶家快拳有点类似后世的自由搏击,拳、脚、肘、膝、头、肩等全身诸般关节都可以使用,讲究得是快、猛、变、灵。不要看黎子文年纪不大,但在瑶家快拳上下的功夫却着实不少,一招一式施展得有模有样,颇得瑶家快拳的精髓。不过他今天对上的是薛斗南,小斗南自从爷爷薛定山遇害后,便加入了青竹帮,跟着方腊等诸位兄弟一起闯荡江湖,因为小时候屡次看到爸爸、爷爷被坏人欺负,所以在小斗南幼小的心灵中,很早就有一个念头:长大以后,只有学得一身好功夫,才能不被坏人欺负。正因为有了这样一个念头,小斗南练武极为刻苦,经常是天不亮就起床练习武功了,不到天黑绝不回房休息,这样一来,小斗南的武艺进展极为神速,虽然现在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半大孩子,但寻常十几个大汉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两人你一招,我一式,方才比试了十几招,黎子文就有点招架不住了,他灵机一动,猛然高叫一声“住手”,薛斗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诧异地停止了进攻,问道:“子文,你干什么啊,好端端地为什么不比试了。”
“斗南,你比我大两岁,武功自然比我强,就算你嬴了我,那也算不得数。”黎子文双手叉腰说道。两人之间一路之上,比武的次数不计其数,每次都是黎子文输,每次输了之后,黎子文都会玩出点新花样,薛斗南对此已是见怪不怪了,他知道这次黎子文肯定是又有新花样了,毫不在乎的说道:“子文,就你事多,快说,这次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我就不信,我还打不赢你呢!”
“这可是你自己说得,有种的话,你一对二,我和我妹妹一起上,你如果能够打赢我们兄妹两人,就算你真正的赢了,我心甘情愿地叫你一声哥。”
“这可是你自己说得,到时可不要反悔!”薛斗南紧盯着黎子文,毫不示弱。
“我瑶家子弟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才不像你们汉人不守信用,老是玩两面三刀,明里一套暗地一套的勾当。”黎子文不屑地说道。
“黎子文,你就吹吧,你说话要算数的话,你早就该叫我师傅了。”在旁观战的费云龙看不惯了,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的谎言。
“云龙,现在没你的事,等我们兄妹收拾了斗南后,再来和你计较。”黎子文倒一点也不脸红,又和费云龙叫上板了。
费云龙还欲回嘴,薛斗南抬手拦住了他,冲着黎子文说道:“好,二对一就二对一,谁怕谁啊!”
黎子文见费云龙答应了,心中大喜,忙跑到黎若兰身边,在自己妹妹耳边嘀咕了几句,黎若兰脸色微变,显得很不乐意,黎子文又是作揖又是鞠躬,还装出了一副笑脸,嘴里不停的说着好话,最后小姑娘还是没有架住黎子文的软攻势,很不情愿地答应了,和哥哥一起来到场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