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丹丹的确打算守着鲁新林守一夜,但不是打算一夜不睡。她自己带了DV,她将DV打开放在了病房,正对着鲁新林,自己去医院领了张床铺睡在了病房外面。
鲁新林睡得很熟,徐丹丹却怎么也睡不着。她不是一个愿意安于平静的人,自打从警校出来进入警队后,她的生活一直很平静。M市很平静,平时没有什么案子发生,所以大多数时候,徐丹丹只能坐在警局发呆,最多就是去辖区巡查一番。这种日子或许邹景高能够过下去,但是对她徐丹丹来说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生活。如今好不容易让她碰上一桩案子,指不定还会与森林纵火案这桩大案子有关,这怎么能不让她兴奋呢?鲁新林是现在她手中唯一的线索,她是打定了心思要把鲁新林身上的价值压榨得一干二净。用不了多久,鲁新林的家人就会报案,到时候出于警察的良心,她也得把鲁新林还给他的家人。
鲁新林醒的很早,看看床头的钟,上面显示的还是凌晨3点多。昨晚他睡得很足,医生给了开了很多生理盐水,导致他现在想起来上厕所。在病房门口他看到徐丹丹,很是吃惊,因为他想不明白徐丹丹为什么要睡在这里,难道是因为自己吗?想不明白的事就不想,反正自他失忆后,有太多他想不明白的事了。只是慢慢走向厕所的鲁新林不知道,在他身后徐丹丹一直睁着眼睛看着他,看见他走进了厕所,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
徐丹丹今天晚上睡得很浅,在鲁新林打开病房的门的那一刻她就醒了。如果鲁新林有一丝异动(例如:趁她睡着的时候······逃跑),他不介意采取点儿偏激的措施。警校第一的她在格斗与擒拿方面可是相当不弱的。
鲁新林是真的尿急,他的病房是最便宜的病房,本来是三个人住一起的,可是他运气很好,另外两张床铺还没有人住,可是这样的病房里却并没有厕所,要上厕所的话只能去走廊尽头的厕所上。当然病房里是有便盆的,可是鲁新林怎么也不好意思用那种东西。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医院的宁静。
徐丹丹很烦躁地坐了起来,她活了这么多年了,没听见过一个男生能够叫出这么凄惨的声音的,这种声音就跟见了鬼一样。
徐丹丹很不情愿的走向了厕所,她要去看看那个叫的跟鬼一样的人怎么样了。和她一起向厕所走的人还有一个医院值班的护士。当她走到厕所的时候,一脚踢开了男厕所的门,然后走了进去,让她身后的女护士不自觉地愣住了。只是厕所里的场景让徐丹丹吃了一惊。她找遍整个男厕所都没有看到鲁新林的身影。更让她惊疑地是在厕所地板有滩液体,,还有几个脚印,只是这几个脚印看起来也是依靠那滩液体才能形成的。从其中升腾的热气和刺鼻的气味来看,徐丹丹已经知道了那是什么,不觉皱起了眉头。她跑去看男厕里唯一一扇窗户,还是保持着从里面反锁的状态。满心疑惑的徐丹丹走出男厕,对着那个护士说:“这里有监控吗?”
“走廊,只有走廊外面有,里面没有。”
“监控室在哪儿?”
“二楼。”
徐丹丹直接走向了鲁新林原来的病房,她要去看看自己的DV还在不在哪儿,同时她打通了邹景高的电话。
“老邹,来医院。鲁新林不见了。”
鲁新林现在的状况在如果是他自己看来的话,一定是十分凄惨的。为什么自己身后会有这么一只东西一直跟着自己,怎么甩都甩不掉?原来就在鲁新林到达厕所的时候,他第二次见到了颠覆自己世界观的东西。前文我们说过,鲁新林最初是个无神论者,第一次颠覆他的世界观的是地藏化身之一阿修罗的出现,只是鲁新林现在忘了。这第二次,却是见鬼。厕所里有一面很大的镜子,当鲁新林走进厕所的那一刻,就在镜子里看到了在他的身后飘着一位青面獠牙的长舌鬼。说实话,大半夜,一个人上厕所,突然见到这么个东西,谁都会害怕,鲁新林也不例外。如果是平时也还好些,可是现在正赶上鲁新林尿急的时候,就这么一吓,鲁新林很争气在尖叫中尿了裤子。尿液顺着他的腿留下在他的脚下汇成一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长舌鬼竟然笑了起来,其实鲁新林不是没见过笑起来吓人的人,可是他以前从没有想过当一条长舌头吊在嘴巴外面再咧起嘴来笑会有这么吓人。吓得他转过身来面对着那长舌鬼,一步步地往后退着,没办法,门在长舌鬼背后呢。或许不是每个人见到鬼都会想到逃,但鲁新林想到的绝对是逃。他当时脑子里想的就是逃,离开这里,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在他失意的脑袋里,他也不知道哪里是安全的地方,只是下意识地想起了他一直想去的地方——自然保护区。于是在一个眨眼之后鲁新林又出现在了自然保护区。这一幕发生之后,鲁新林受到的惊吓更大了,四周充满了黑暗,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在他周围全部是翅膀扑腾的声音与虫叫鸟鸣声。借着模糊的星光他只能看见周围是一大堆漆黑无比张牙舞爪的黑影,他也知道那些是树影,可是就是忍不住害怕。真正被吓破了胆的人就是这样草木皆兵的。
“嘻嘻~哈哈~”鲁新林听到了笑声,他很清楚那笑声代表了什么,他在厕所还已经见过了那笑声附带的可怕笑容。鲁新林想跑,可是他刚要跑动的时候,就被绊了一下,他不知道是什么绊了他,他希望是树枝或者石头,如果是其他东西——他甚至都不敢想下去。在这一刻他却对自己感到很无力,他只是感觉到自己被恐惧拖进黑暗。就像原本他是在灯火通明的医院里,结果突然来到了这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看到周围的环境,他就感到一阵阵心惊,黑暗中他甚至连走动都要小心翼翼。他不知道那只长舌鬼把自己带到这么一个地方是要干嘛,他甚至都不敢猜测对方要对他干嘛。他明明还只有18岁,最起码在他仅有的记忆里是18岁,他不想死,真的一点都不想死。
“你到底想干嘛?我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我才18岁啊,我甚至连我是谁都不知道。”鲁新林他崩溃了,在他失忆醒来后他最茫然最无助的时候他还能保持一些理智,可是现在在深邃的恐惧中的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已经是泪流满面的他把他所有的恐惧都吼了出来,在幽静的森林里制造了一波又一波的回音。
“你忘了。”回应鲁新林的声音很阴森,听得鲁新林全身发冷,“你与我主有过约定,只是你忘了。你忘了我主,你忘了你的能力,你甚至忘了你还欠着我主的业力没偿还······”
自然保护区的夜晚是很安静的。除了森林的原住居民鼓捣出的动静,一般很难听见其他的声音。所以在这片寂静的夜色下鲁新林的声音显得很突兀。最起码正在营地守夜的刘佳琪察觉到了一些异样。
“杰克,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在自然保护区工作的人大多数都选择了晚上在保护区扎营,有扎营的人自然就有守夜的人。守夜是轮班制的,刘佳琪这个营地的话,刚好轮到她和杰克下半夜守夜。
“好像有人。”杰克挥挥手,驱赶了一下在他身边飞舞的虫子,没办法营地的火光把这些虫子都吸引过来了,这些虫子发出的声音让他几乎都快听不到刚才传来的怪声音了,“好像在森林里面。”
“我们去看一下吧。我怕又有人在森林里搞破坏。”
“嗯,等我一下,我去拿上手电筒”
“快点了吧。你看,其他营地也有人去了。”
如果不算被鲁新林两把火烧掉的部分,森林里原本是没有太多的空地的。所以营地弄得很分散,其实这样也有好处,就是可以在更多的地方防着别人去搞破坏。于是因为鲁新林的一嗓子,一群人开始打着手电筒在森林寻找声源。而鲁新林也在这时终于开始渐渐冷静下来了,虽然他无法解释在自己身边发生的事,也不知道长舌鬼说得话是什么意思。但听他的意思,长舌鬼暂时并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只要自己没有危险就什么都好说,遇见鬼就当是长见识了。
“那个,您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刚刚什么意思?”鲁新林开始恨自己的软弱,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牙齿都在打颤,整句话说得很模糊,要仔细听才能辨认出来他在说什么。
“我建议你待会儿再问我这个问题。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因为马上就会有一群人来了,而且我可不认为那群人对你的态度会是友善的,毕竟你就是那个纵火者。哪怕他们并不知道你是纵火者,你现在出现在这里也是非常可疑的。”
“我怎么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就在鲁新林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好几束光从他头顶扫过,看样子,光源离他这里也就几百米的样子,“那些人是干嘛的?”
“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话,他们就是来抓你的人。”
“抓我?为什么要抓我?不是,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走啊。”
“可是我该怎么走?他们这么多人,我肯定跑不过他们的。”
“集中注意力,去想一个地方,在脑海想着立刻到达那里就好了。”
“啊?这是什么办法?我是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啊!”
“照我说的做就可以了。”
“真的可以吗?”鲁新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很害怕长舌鬼,也害怕身后那些打着手电的人真的如长舌鬼所说是来抓他的。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发生过的事,不知道长舌鬼是怎么来的,也听不懂长舌鬼所说的东西到底代表着什么,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长舌鬼;可是他同样害怕身后那些人,他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不知道自己身后的那帮人是谁,他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要来抓他的,更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找他们求救。在这个时候他偏偏就按照长舌鬼所说的步骤下意识地在脑海里执行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难道是人质情结?鲁新林是记得自己在那本书上看过这个的,有一种人质心理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Stockholmsyndrome)又称斯德哥尔摩效应、斯德哥尔摩症候群、人质情结或人质综合症,是指被劫持的人质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人质对犯罪者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犯罪者。他知道这是一种情绪依赖,有超过四分之一的人质会产生这种心理,这种人质会在得不到解救的情况下,不知不觉地对罪犯产生依赖。他没时间想自己是不是有人质情结,就好像他没有时间想自己算不算是被劫持的人,只是按着长舌鬼所说的去想了一个他现在想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