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难受……”赵海逸只觉得天旋地转,喉咙里似乎堵上了那团污血。
那是他的骨肉呀,他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扶他出去透透气,这样的空气我都难受,难为他能坚持下来。”女医生同情地说完就去洗手了
护士摘下手套,走过来要扶赵海逸,手还没碰到他,他就触电般躲开了:“不……不用了,我自己走。晓雪,我出去透透气。”
赵海逸挣开张晓雪的手,逃离手术室。
他不要护士碰到他,一想到她的手沾染着那样的血污,他就无法忍受。
他打开走廊里的窗,外面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他贪婪地呼吸。
“她怎么样?”张晓雪的姐姐焦急问道。
听到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赵海逸觉得自己从地狱返回了人间,他终于放松,眼前一黑,差点站不稳。
“晓雪没事了,孩子……”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答道。
昏厥中,他被推进了抢救室。
这,也许就是放纵的代价吧。一个尚未成形的小生命就这样被残害了,何尝不是一种罪过?这固然是他和张晓雪共同铸成的错,可他心里清楚,这件事他该负主责。张晓雪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丫头,什么都听他的,他说的话,她很少忤逆。
这几天,赵海逸注定要在医院里度过,身边是刚刚经过一次磨砺,从生死边缘走过来的张晓雪……
连日来,语诗一直忙着拆迁的事儿,很晚才回家。这日,她难得休息小半天,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她随意调着台,忽然看到恒能地产在广州一处楼盘的销售广告。
这楼盘走的是高端路线,是高级住宅小区,开盘时销售的很好,可并未完全售罄,所以在电视台投放广告也属正常。
看着这熟悉的广告创意,语诗微微笑了笑,这是她的构思。父亲为了培养她,特意把楼盘的宣传交给她做,那段日子她忙的像只陀螺,却十分充实、快乐。
广告刚播完,就开始播时事新闻。语诗刚想调台看电视剧,就被第一条新闻吸引了。
她惊讶得睁大了眼睛,身体也不由自由的倾向前。
电视画面上,是恒能地产在广州的金牌楼盘恒能府邸二期工程的施工现场,楼体已经开始封顶了。
楼顶上站着两个男人,都戴着工地的安全帽,看起来应该是工地的工人。他们在楼体边缘徘徊,似乎下一秒,就要从楼顶跳下来……
楼下已铺上巨大的充气毯,以防两个工人一时冲动真跳下来。
现场围了很多人,多数都是工地的工人。摄像机的镜头一晃,语诗看到被几个人围在中间的恒能地产广州分公司的经理郭启明。
建筑工地出了问题,有工人要跳楼,甚至招来记者现场采访,这件事可大可小,他应该去处理。
语诗忍不住攥紧了拳头,她不知道那两个工人到底遇到什么事儿,竟闹着要跳楼?
很快,她的疑问有了答案。现场记者说他们的工钱被克扣,多次索要未果,而家里急需用钱,被逼无奈,只能出此下策。
语诗不敢相信,恒能地产一向遵纪守法,口碑也一直很好,克扣工人工钱这种事儿绝对不可能发生,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如果需要靠克扣工人的工钱的方式生存下去,恒能地产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规模!
不过,这种新闻即便不属实,也会对公司造成不好的影响,当务之急,必须查明真相,给工人、也给公众一个交代。
可这大晚上的,她什么都不能做,只能静静地等消息。
张阿姨已将晚餐端上桌,招呼她去吃饭,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只勉强喝了一点粥就回卧室了。
母亲想必已经知道情况,这会儿正烦心呢吧?她把手机攥在手里,想给她打电话问问,到底还是忍住了。
她半倚靠在床头,迷迷糊糊地,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张阿姨煲了冰糖燕窝,推门进卧室却发现她已经睡了,只好帮她盖好被子,端着燕窝出去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语诗睁开眼睛的时候,从窗帘缝隙看向外面已是一片漆黑。
她拿过手机一看,已经夜里十点多了,不知道母亲回没回来,工地的事儿处理的怎么样了?
语诗好像听到客厅有声音,她即刻下床,走出卧室。
果然,是母亲回来了,张阿姨正接过她手里的包,顺便问她要不要喝点燕窝粥。
张文雅刚告诉张阿姨不用忙了,她一抬头,正好撞上语诗关切的目光。她强做笑颜走过去,温柔问道,“语诗,怎么还不睡?”
见母亲一脸憔悴,语诗心里涩涩的,恨不能为她分担烦恼和忧愁,“妈,我看到新闻了,恒能府邸二期的工地出事了……”
张文雅没想到语诗也知道了,因为她很少看电视,即便看也不看新闻节目。
“放心,事情已经处理好了!”怕女儿担心,张文雅轻轻揉了揉语诗的长发,安抚道。
“处理好了就好!”语诗感叹了一声,“妈,新闻里说是因为开发商克扣工人工钱,这怎么可能?我相信咱们恒能不会这么做!”
张文雅知道女儿很聪明,也很细心。可是她心脏不好,她不想她因为这种事儿烦心。
恒能地产从成立至今,从未出现过拖欠或克扣工人工资的事儿。所以突然有工人闹事,外人不清楚,她却很清楚,这两个工人无非是被人收买了而已。
这种无耻行径她不是第一次遇到,只不过不能确定是谁收买了两个工人,让他们诬陷恒能,还把事情闹得这么大。
她之所以回来这么晚,是和两位副总及广州分公司的经理郭启明开了视频会议,商议接下来是自行调查还是报警。
当然,具体的细节她不想告诉女儿,为了让她放心,她接着说道:“最后已经确定是误会了,那两个工人以为自己没收到钱,实际上钱已经在工头手上了。他们没沟通好而已。”张文雅掐了掐女儿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好了,不准再想了,乖乖睡觉去!楚医生不是告诉你不要熬夜,不要劳神吗?”
语诗乖巧地点了点头,但她不相信母亲说的,打算第二天向伍泽胜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