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飞问杨子铭,“夫子为何要与唐国朝廷如此决裂?”
“为何不度化皇帝,像在黄国一样?”
祝明飞有点没搞明白,在唐国立儒家,本是顺理成章之事,为何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甚至把鹧川河伯都牵扯了进来。
要知道,牵扯到河伯一家,那可就不单单只是人族之事了。
一旦这件事闹大,妖族岂会袖手旁观?
只听杨子铭道,“一来夫子与皇帝的恩怨已久,想要在短时间内化解,自是不能。”
“二来,大抵是因为皇帝不值得夫子度化。”
祝明飞奇道,“为何?”
杨子铭看了他一眼,而后叹道,“你出身高贵,自然不知人命关天。”
“夫子当初在黄国,为何要专门著经超度亡魂?”
“又为何要亲自赶去黄国拯救百姓?”
“在夫子眼中,人命关天才是大事。”
“可是皇帝为了换得河伯对皇室的支持,将鹧川千万百姓拱手送与河伯,此等残暴手段已经彻底越过了夫子的底线。”
杨子铭望着虚空中的两道人影,脸上闪现一抹敬畏。
旁人不知殷明为何要与唐国皇室彻底翻脸,可是他却一清二楚。
在殷明的眼中,任何一切都可以商量。
即便是传承文道这种使命,他都可以商量。
可唯独关系到无辜百姓的性命之事无法商量。
所谓人命关天,无论任何事,都不能拿无辜百姓的性命去做交换。
这是一个当权者,上位者最起码的底线。
唐国皇帝不仅没有这条底线,反而越过了殷明心中的底线。
殷明如何不怒?
文人,也有脾气。
“轰隆隆!”
一片黑云从虚空径直盖压而来,万千惊雷崩腾不歇,全部往殷明的脑袋轰击。
只见殷明手中朱笔轻舞,一行大道文字立时浮现。
“咻!”
大道文字窜入黑云之中,金色的光芒从黑云内部爆裂而出!
祝明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难怪夫子当日在茂林如此生气。”
杨子铭钦佩道,“夫子心怀苍生,身怀重任,可却从不言弃。”
“无论黄国佛家,还是宇国内乱,夫子始终秉承着初心。”
“此等坚守,我等只怕望尘莫及。”
祝明飞却笑道,“那可不一定。”
杨子铭看了他一眼,却并未再说什么。
此刻虚空之中的大战已经进入白热化。
可是杨子铭却一点也不担心。
因为他知道,只要殷大帅不插手,河伯就必败。
而殷大帅是决计不会帮河伯的。
所以
刘老再度出现的时候,河伯已经命悬一线。
河伯没想到自己使劲浑身解数,竟不敌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
此刻被《原始真经》禁锢在虚空,真的再也无法动弹。
刘老先看了一眼皇帝,瞧着皇帝脸上满是恳求的神色,他却微微摇头。
殷大帅淡淡道,“刘老若是出手,本帅也刚好技痒。”
他的意思在明显不过,你出手,我便出手。
刘老却再度摇头,叹道,“大帅之子,天姿卓越。”
“而老朽已是垂暮之人,如何能与大帅之子交手。”
话到这里,刘老看向殷明,“下朋友,下来吧。”
殷明闻言,目光微顿,但还是从虚空落下。
刘老看着而今已经完全能够独当一面的殷明,眼中尽是欣慰。
只听他道,“想不到当日一别,再见已是这般情节。”
“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啊!”
说着,刘老在殷明的肩头轻轻一拍。
这句诗乃是殷明曾与刘默阳说过。
想来是刘默阳又说给了刘老听。
殷明对着刘老恭敬拱手,“当日多谢刘老仗义相救。”
当日若不是刘老故意保护他,只怕殷明那时候没那么简单就能离开唐国。
知恩图报,殷明一直铭记在心。
只听刘老道,“今日之事,既已经擒住河伯,可否就此揭过?”
他的语气带着十分不确定的态度,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试探。
皇帝一听这语气,顿时受不了。
可是此时他哪里还有发言权,只得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刘老说完,将目光转向了殷大帅。
殷大帅知道他的意思,当即道对中殷明道,“既刘老都已经如此说了,今日之事便就此揭过。”
他的声音也带着不确定的态度。
这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没想到一个往日谁也没注意的文生,而今竟成了左右唐国命运的所在!
要知道,当初的殷明文举科考,宰相易和图还几次三番的相助与他。
后来殷明去到封西上任,那也是惊险不断。
可现在,就是这样一个原本谁都看不上的文生,此刻竟将整个唐国捏在了手中。
“此子了不得,了不得啊!”
冯祥捋着自己的短须,一个劲儿的赞叹。
冯行道急忙双手叉腰,一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模样,“你也不看看是谁交的朋友。”
“你老冯的儿子我交的兄弟能差得了吗?”
说着,冯行道挺胸抬头。
谁知冯祥一瓜子便敲在他的脑袋上,“你还好意思!”
“你看看人家,当初你还是武师的时候,他可什么都不是。”
“现在人家都已经真圣了,你呢?!”
冯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差点把冯行道的脑袋给敲破了。
冯行道心里苦闷啊,自己能跟殷明比吗?
他是谁?
他是妖孽!
他不是人!
怎么比?
这时,只听殷明的声音忽的响起,“要就此揭过也不是不可以。”
“请陛下拜杨子铭为相。”
殷明给足了皇帝面子。
可是他的话音落下,皇帝顿时就懵逼了。
什么?
拜杨子铭为相?让他做宰相?
朕没听错吧?
不止是他,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懵逼了。
谁也没想到殷明会在最后来这么一手。
先教训了皇帝,而后给皇帝一个台阶下,顺道把自己的人送进朝廷中去。
这手段,堪称完美!
刘老怔色道,“你也知道杨子铭的身份很敏感,若让他为相”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怎么?大唐朝廷选贤举能什么时候还要看出身了?非得是皇室么?”
最后一句话落下,殷明的目光却是落在了皇帝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