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名字(1 / 1)

红发女孩因奸计得逞而笑了,科尔轻咳两声把室间拉回严肃的氛围中,赤红的灯光映得男人半边脸添上神秘的气息,就连原本温厚的声线竟也多了一丝危险:“艾朵琳,你知道说书人和吟游诗人为什麽大部分都居无定所吗?”

“嗯……为了多挣点钱?同一个故事总有听厌的一天,新的故事与新的听众总有擦出更大的火花。”艾朵琳皱起眉头尝试推论道。

科尔不与置评地点了点头,续问道:“那吟游诗人呢?据我所知,许多吟游诗人都不缺钱。”

“哼!这就更简单了,故事里的吟游诗人不都是为了寻找灵感而旅行吗?”小女孩得意地答道。

“没错,你说的都没有错,但是身似飘萍的他们是为了更加重要的原因而穿州过省,毕竟好的故事往往能一听再听,而灵感则是缘至即现。”科尔摇了摇头说道。

“那你说,他们为的是什麽?”女孩有点不服地问道。

“叙事的禁忌,凡人都应遵守的禁忌。”

“叙事的禁忌?什麽禁忌?”

“每样事物都有名字,你叫作艾朵琳-奥德金,我唤作科尔-奥德金,对吧?”

艾朵琳点了点头好使父亲继续说下去。

“还记得菲莱斯是怎样死的吗?”

回忆起昔才在客厅里的故事,艾朵琳马上应道:“菲莱斯在碧洛斯的审判中吹奏起骨箫,自然女神以呢喃的歌声作为回应,之後……巨人就化作……”

说到这里,科尔轻敲灯罩打断了女儿的忆述:“停,骨箫与彩云都是其次,菲莱斯的死主要是由於女神的曲子。”

“因为曲子里藏着菲莱斯的名字?”

“不错。世上的一切都有着自己的名字,有些事物有着多个名字,像你则另外拥有人类这麽一个称呼。”渐渐地,科尔的语气变得愈加肃穆:“然而,【名字】并非与人类常识中的名字这样简单。”

“科……”

“先不要问,让我一次说完。”科尔没有让女孩提问,他需要把脑海里的知识一次过解说清楚,以免有所遗留。

对【名】的概念存有任何一丝误解都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名字有两种,一种是俗世之名,一种是神赐之名。俗世之名即如菲莱斯、安德鲁,花草树林等等由万物所取的称谓;而神赐之名则是由创世神所赐予的名字,术士们也把此类名字称为真名。”

“必须注意的是,无论是俗世之名还是神赐之名都需要谨慎对待,因为万物皆受名字驱使,名字也会让万物产生感应,愈是古老的事物与名字的连结就愈强,对於一些邪恶的远古生物而言,即使是有人在万里之外轻吟一声他们的俗世之名,他们也会有所感应……”

女孩乍然想起今天下午对崔伯林所讲的故事,想起了小安东尼最後的下场,她忽然觉得房间的黑暗处一直藏着一颗窥视的巨眼……她感觉糟透了……

“所以记着,在两次月盈月亏里不要呼唤邪恶之物的名字超过一次!另外,许多故事都有各自的禁忌,譬如我们即将讲述的故事便有着这麽一个规条:确保天空没有星星,驱除旁边所有蝙蝠。”

接下来,科尔便开始诉说一段回荡在无星之夜的过去。

……

……

深夜零时,艾朵琳听完故事便回到了三姐妹的房间,这时候伊白妮与蕾娜都已就寝了,她踮起脚步悄悄地走向自己的床铺,床铺在房间的深处,女孩每个晚上躺在床头都能看到窗外的浩瀚宇宙,但此刻的她仅想要埋头一眠,而走道旁的衣柜却又再次令她联想到男孩、眼睛与镰刀。

骤然,她赤|裸的右足被一团微凉的触感绊住,一声狼嚎同时从远方传来,红发女孩全身如入寒潭,心脏在左胸止不住地狂跳,又惊又怕的她弯下腰想用抖擞的双手撕开脚边宛若蛛丝的事物却偏偏愈拉愈紧,她想要大叫一声让所有人都醒过来,却是欲叫无力。

她抬头望着连接着冷空的老虎窗又想起那个故事:「小安东尼从藏身的衣柜里冒出头来之时,一双空洞的眼睛正对他的双目,他被发现了,他想要惊叫、大喊、求救,却发不出任何一丝声音,感觉……」

呀──嘭──

艾朵琳终於还是尖叫了出来,她的左手亦同时奋力打在身後的衣柜上,房间的静穆被划出一幼一粗的两道爪痕。

“哇?!发生什麽事?”本在酣睡的人儿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猛然睁眼,少女当即点亮床头柜上的油灯,顿时发现一撮红鬃挨在床尾,她壮起胆子握上枕边新得的短刀往前一看,发现竟是二妹坐在地上对着窗户怔怔地出了神。

伊白妮看了看窗户,什麽也没有发现,心里也因而有点发毛,於是她伸手摸了摸妹妹的满头红云,关切地问道:“怎麽了?”

女孩碧色的眼瞳在长姐的安抚下渐渐回复神采,她一边解下缠住脚踝的破布幔,一边微笑解释道:“没事儿,不小心绊倒而已。对不起,吵醒你了,伊白妮。”

“有弄伤哪儿吗?这床缦早该补起来的……”当少女想要扶起女孩的时候,伸出的手被轻轻地推开,碰触的肌肤微冷。

“没有那里感觉痛,只是刚才有点吓着,已经很晚了,继续睡吧。”艾朵琳摇了摇头应道。

“嗯……晚安……”

之後,听见异响的科尔和丹宁分别赶来探问,待伊白妮对他们一一解释了事情的原委後,他们便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

……

安德鲁-奥德金这晚睡得并不安稳,夜空不单没有半颗星星而且寒月满盈,远方还传来阵阵长嚎,草原狼的血统呼唤着牠身上每一根毛发,更麻烦的是牠辗转反侧蕴酿许久的睡意却全因为二楼传出的动静一扫而空。

时间已经是两点半,安德鲁听见客厅铜钟的秒针还在滴滴答答地跳动,此时的牠已放弃迎接此夜的梦,牧羊犬静静地伏在木屋大门斜对角的长椅旁,在永夜等待黎明的到来。

咯!咯咯!以老榕树制成的实心大门被轻轻的敲响了。

「是谁?」

从来没有人在这个时候敲响这道门,安德鲁在黑暗处谨慎地站起身来等待着事情的发展,牠不知道自己獠牙已经露了出来。

咯!咯!咯咯咯!许是发现没人应门,门外的人敲得更加频繁用力了。

接下来,安德鲁听见一阵脚步声从旋转楼梯处传来,牠知道脚步的主人一定是科尔,男主人的脚步一向沉稳,他的双腿即使是踏在那片腐烂的木阶上也能瞬间转移重心,远离危险。

门再次被扣响。

咯!咯!咯咯咯!

就在门第三次被敲响後,科尔提着一盏灯出现在安德鲁的眼前,红发男人先把魔法油灯挂在门边的柱子上,让一只手腾出来再走向大门,血色的灯光把科尔藏在腰後的匕首照出淡紫色的弧光。

咯!咯──

门敲响了第四次,不过,科尔并没有让它敲完,他迅速地拉开了门并优雅地後退了半步,这半步的距离让安德鲁看清了门外的景像,一个斗篷客拉着一匹灰色小马站在秋雨之中,斗篷客没有作出任何奇怪的行为,但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几不可闻的味道,一种即使是安德鲁的狼鼻子也差点遗漏的气味。

牧羊犬不知道那代表什麽,可是,来自草原狼的血统记忆却是提醒着牠,那是极不好的气味,牠知道接下来的行为很可能并不是主人们所希望的,更可能对事情毫无帮助,但牠还是顺着本能发出了警告。

“汪!汪!汪!汪!汪!汪!”

“闭嘴!安德鲁。”

科尔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焦急与恼怒,牧羊犬一听,马上缩起了尾巴,退回去黑暗之中,转头的片刻,牠瞥见丹宁坐在楼梯的身影,少年的手指竖在微笑的唇前……

呜──

安德鲁乖巧地低伏下来,夜色中,牠的眼晴睁得大大,幽幽地,远远地,看着强者的世界。

“奥法华-死了-多南奥斯夫,巴特之女与君结缘。”斗篷底下是一把沙哑的女声。

“抱歉,我们家没有留客的习惯,借宿请到北边寒罗山的生死神殿去,即使以你身後小马的脚力也只须十多分钟便到,那里会为你提供热汤、面包和房间。”科尔果断地回绝了对方的请求,望向斗篷客的眼神倍添戒备。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打扰你们的夜梦,但可惜葛那波神父已不是贞洁之身,神殿已无法为我提供任何庇护。”斗篷客拉下帽子露出一张刚毅的脸孔,科尔惊讶地发现对方是位端庄秀美的女士,她前额那一黑一白的龙翼印记象徵着其神殿骑士的身份。

然而,科尔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收起排外的态度,他变本加厉地边关门边说:“葛那波的失贞实在令人惋惜,但我实在难以想像使得阁下也要寻求庇护的存在究竟会是怎麽样恐怖,更加无法忍受妻儿可能会因为我的善心而陷入未知的危机。请你离开吧,慈悲的守护者。”

奥法华女骑士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她伸手拉住半掩的门,恳求道:“阁下请听我再说一句。我能对女神发誓不会让你们因我而陷入任何危险,而我所希求的亦不多,我只需要一杯水、一块面包和在贵舍门前这株柏树下渡过一晚的权利。”

轻噗一口气,科尔问道:“我可以知道理由吗?”

他已经被她的诚恳说动了,他总是不自觉地为他人寻找理由。

“你不适合知道这些事,我只能告诉你我需要柏树的保护。”奥法华一脸为难、认真地解释道。

“确实。你所守着的秘闻我一点也不应该知道,谢谢你没有满足我过多的好奇,缘份让你来到我的面前,也使我今夜允诺你这三个简单的请求。”

说着,一直在门後窥伺的丹宁已经准备好水和面包并带到两人的面前。

“愿阁下之名深藏於残叶之中。”科尔微笑祝福道。

“愿紫云长驻君卿之家。”骑士回道。

……

……

第二朝丹宁开门打扫的时候,骑士奥法华已不见踪影,如果不是在湿润的泥土尚能找到小马的足迹,少年都快要怀疑起自己的记忆,但那又如何?奥德金家还是继续過着屬於自己的生活,骑士、公主、恶龙就该让他们留在遥远的彼方,留在說書人的故事之中。

於是,少年收拾好行囊,乘上了邻居老戴尔的马车,他还要再到附近的镇子里买些东西,譬如:科尔的牛奶糖、夏洛特的牛油和薄荷叶、伊白妮的毛线、艾朵林的墨水和笔……嗯!

他还要给崔伯林做个弹弓,呵,那笨小子竟然天真地想要用买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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