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继烨也在这时候将于锦舒放下,将她交由两个丫头扶着。而于明瑞和一众姨娘们早就站在门口等着了。
于明瑞眉眼含笑,整个人都是一身的喜庆之色,慈祥地望着与他并列的这对儿女。继而又朝着容铭拱手:“锦舒在丞相府娇惯了,若是这丫头日后在铭王府做出了什么不知分寸的事,还请铭王包涵些了!”
“哪里。”容铭只是微微一笑。
于继烨看着那装模作样的人就觉得倒胃口,只是今日是锦舒大喜的日子,他也不想开口。待按照礼仪让长辈将话完说完,便再次将于锦舒背上,送上了花轿。
今日他还没有精力放在于明瑞的身上,今天,所有的人有碍于皇室脸面才不得不参加这场宴会的大臣,也有是过来带着家属看好戏的人各种目的都有,却没有一个会有真心祝福的人。所以他还得提防皇后那对母子,免得这两人又使出什么手段来。
“舒儿,今天小心。”于继烨将她送上了花轿,轻声嘱咐。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虽然以林皇后那样高傲的性格一般不会在这种场合下与一个在他们眼中是“废物”的人为难,可是还有一个容旭!
容旭心胸狭窄,若是对于舒儿在大殿之上不选他,转而选了容旭觉得让他丢了面子而为难锦舒,这样的事按照容旭的肚量也不是不可能。
“我会的。”于锦舒轻声回道。
今日是她于锦舒大婚之日,谁如果敢在今日给她难堪的话。那就试试看吧!于锦舒弯了弯嘴角,唇角的笑意有些冰凉。
就在此刻轿外外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带有磁性的嗓音:“一群蝼蚁,不用在意。”
于锦舒愕然地望向前面的方向,虽然被轿帘所挡,但是听声音的可以听得出来那人应该还在最婚队的前方。可是她的确听到了他的声音,她能确定不是错觉,他是怎么做到的?这是传说中的,内力吗?
可是不管怎么样,于锦舒还是笑了,唇角边的冰凉也缓缓收起。不管这个男人是不是真心想娶她,但是有他这句话,最起码让她觉得,她于锦舒的直觉还是不错的。
“起轿!”
声音一落,由八人抬起的轿子便向前而行,朝着铭王府的方向走去。喜娘和言清乐谣各站在花轿的两边。
轿外,他目光清冷无波;轿内,她笑容似刃剑。
这一场婚礼,热闹繁华,可是其中真正目的单纯的只怕除了一岁孩童,就没人了吧。
她会让所有人都知道,她于锦舒的笑话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
……
铭王府。
铭王府与其余皇子的府邸比起来,设置确实简单了不少。但是若是仔细看起来,内里的设置虽然简单,可是却也算清幽。铭王府离丞相府的距离比较远,离皇城也远。是所有皇子王爷中离皇室最远的一个府邸了。可以算得上是郊外,那片地方基本没什么人居住,四周都是铭王府之范围。地方虽大,环境也很幽美,但是这一座大得出奇的府宅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却显得有些空阔。】
府内有一大片的竹林和花海,朝堂中的大臣几乎没有人不知道无权无势的铭王最爱做得就是摆弄着这些花草了,这里的花几乎都铭王一手浇灌的。
此时,铭王府的竹林处。
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和一个身材颀长挺拔的紫衣男子立于竹林入口处。
“祈儿娘问你,容铭到底有没有争权之心?”没错,说话的正是容祈的亲生生母慧美人。
容祈斜倚着一根竹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一脸急切地等待着他回答的中年美妇,嗤笑了声:“你问这个做什么?”
慧美人一听这不屑一顾的话语,气得咬牙:“娘还不是担心你?你和容铭走得那么近,要是容铭这些年一直是装聋作哑的,等你离那位置近了的时候捅你一刀怎么办?你现在手上都已经有整个容锦国一半的兵权了,你……”
“这些话不该是你有资格问的,你深居后宫,封为美人就该做好你后宫妃子的本分,而不是介于本王这些朝堂之上的事。”容祈态度近乎无情,吐出来的话语更是冰冷。
“祈儿!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娘说话?就算娘没有养你之恩,却有生你之情。你当年是被谨年妃收养的,你对她的感情比我这个做亲娘的深为娘明白。娘也明白你是为了谨年妃的恩情所以对这个废物王爷百般照顾,可是,那天大殿之上若是容铭真有把你当兄弟看就应该拒绝于锦舒,而不是答应娶她。他明知道你需要于锦舒需要太后一族和于明瑞的支持,却依然不顾你的心情娶了她。祈儿,娘是为你好啊!”慧美人眼眶含泪,紧颦的眉头诉说着她的担忧。
容祈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诉说,听到慧美人停了下来才笑了起来。笑得邪魅惑人:“说完了?”
“你……”
“其实儿子比较想知道这些话到底是谁教娘说的。”容祈笑着走近慧美人,抬手轻轻地将落在她发上的竹叶拂去。
“你什么意思?为……娘听不太懂。”慧美人抬眼望了望他,复又睁着眼睛与他对视。
“呵呵,儿子的意思很简单。”容祈俯身,微微笑了笑:“这些问题,如果没人跟您说,凭娘的这脑子应该想不到。”
“你……你太无礼了!我是你的亲生娘亲啊!”慧美人其实这是为数不多的和这个儿子说话。她一直听说这个儿子嚣张狂妄,整个容锦国没有他不敢做得事,也没有人敢惹他。就算是对着一国之君也可以不给面子,并且皇上还不会对他怎么样。她当时听了只觉得自豪,再加上后宫那些人对着她就是一堆称赞,今日她听了那人的话来找他,她以为她这个母亲在他的心里应该是特别的存在。
毕竟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感情自然要比那些人来得微妙。她也仗着这份关系在后宫中混得如鱼得水,就算是皇后娘娘对她也不敢再像以前对她呼来喝去了。
“无礼?整个皇城都知道本王是皇室最无礼之人,您这个当娘的真是太不关心儿子了,真是让儿子心寒呢!”
“祈儿,祈儿!你知道娘在后宫之中有多难做吗?娘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身份盖过娘的何止十几个?个个都可以用身份压着为娘,我真的……”
“你想让本王去替你向父皇请奏?”容祈像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她。
慧美人看着他的神色慌乱摆手:“不,不是,如果你觉得这个要求让你为难的话为娘不求这些了。娘只是想让你早日坐上那个位置,这样,我们娘俩就不用再受人欺凌了。娘怀疑容铭也是担心你而已,真的没有其它意思。”
“你觉得本王长得很像傻子吗?你想知道哥有没有争位之心,那本王告诉你!没有!”
慧美人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外面的鞭炮声打断。
“请新郎迎新娘进门!”远远的便能听见喜娘那尖细的声音,容祈回头望向那个生育自己的人,最后淡声道:“身处后宫是属不易,什么都是空,只有守住自己的脚步不要被别人牵着走才是上策。”
说罢不再看身后之人的表情,转身往前门的方向走去。这个女人虽然生下了他,却没有养过他一天。这一点他并不怪她,毕竟她只是一个美人,并没有权力抚养皇子。在他记忆以来,只有那个容颜倾世之人才给过他几年的温暖,和被呵护的感觉,让他觉得他也是一个有母亲的人。
他记得她每次笑起来的时候都好美,也好温柔。只是她的笑容永远只为那明皇的身影而绽,也随着那道身影而落。那时候,他每隔一段时间还能看到自己的亲生母妃来看他,其实他心里也很开心的。
当年谨年妃死后,他想着去找过他的亲生母亲。只可惜啊……那个女人只不过是一个外头镶金玉,内里败柳絮而已。今天跟她说这些话,也是看在她终究是生他之人的份上,至于能不能明白或者能不能醒悟,就只有看她了。他该说得都已经说了。
……
“新娘子,新郎官已经踢了轿门。若是您愿意嫁给新郎的话,就出来将手交给新郎吧。”
听着喜娘的话,于锦舒这时候突然有些发懵,懵然地看着自己纤白的双手。
“小姐,小姐!”言清在一旁轻声叫着。
“嗯。”于锦舒回神,镇定地“嗯”了一声。接着,按照喜娘的吩咐将右手伸出了轿外。
夏季凉爽的风刚吹过那只纤白如玉的手指,便被一个微温带有薄茧的大掌包裹住。
于锦舒突然被这不属于自己的温度弄得不自在,一时没注意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脚,惊呼了一声便要往前倒去。却在半路中被那双微温的大掌一带,整个人都被拽进了陌生却又宽阔的怀里。
“啊,本王一来就看到二皇兄和皇嫂的调情了。天时地利人和,这情景,这动作,这姿势……不亲一下这不是浪费老天给你们安排的机会嘛!”容祈刚来便看到了这样一副情景,于是整个铭王府门前都能得听得到容祈那夸张的声音。
有容祈带头起哄,一些公子哥也吹着口哨附和。这种戏码可是他们最爱看的了:“铭王,亲个!那可是个大美人儿啊!”
“快点亲一个!”
“亲一个!”
几个公子在一边闹得起劲,也不管有没有人理他们。
头纱吹拂间,露出的半边的容颜尽被收入眼底。于锦舒抬眸,透过那层薄薄的头纱她可以看到那双清冷无波的黑眸。迷茫间她听到有人在耳边轻声吐出两个字:“走吧。”
她一直都知道这个男人的声音就如他的长相一样磁性好听,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听还是头一次。
于锦舒退开了一步,由容铭牵着跨过了火盆,走过了木炭路才一步一步的走向铭王府的正厅。
木炭路其实就是几个烧红的木炭摆放在石阶上,隔一个台阶放一排,隔一个台阶放一排。
台阶的间隔很小,后面拖地的长纱由言清和乐谣二人提着。两人只要一步踩两个台阶便算是走过了木炭路,取寓意是同甘共苦。
正厅处,皇帝皇后已经坐在了上首高堂之位,其余还有朝堂要员都站在了两边,看着这一对新人入门。
当容铭和于锦舒走到了正厅中间,喜娘才从事先准备好的托盘里拿出了一条大红礼花布,一左一右分别拴在了两人的一只手上。
“好了好了,都准备好了,开始拜天地拜高堂了啊!”喜娘笑得合不拢嘴,这可是皇家的生意,这单生意如果成了,那她这辈子就不用愁了!
“一拜天地——”
两人转过身,面向东方同时鞠了一个躬。喜娘满意地点头,接着叫道。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容庭和林皇后皆是笑容满面地看着两人行完礼,接受着官员的祝贺。按照礼节,所有生了男子的妇女都得去新房陪着新娘,按照说法是希望新娘的下一代也能一举得男。只是官员中生了男子的正妻妾室都太多了,唯恐发生什么意外便让诞下过皇子的妃子去陪着。
容铭将于锦舒送回了房便按照惯例出去敬酒了,他相信这些女人,让这女人对付不是问题。
而容铭一走,妃子们就活跃起来了。
“哟,王妃的这些陪嫁首饰真好看,这是……于大将军送的吧?”
“这个呢?我猜,应该是于丞相送的。”
“诶?那太后和静安候爷送了什么?铭王妃可否介意让我们姐妹们瞧下呢?”开口说这话的是一名年约二十八左右的女子,模样倒是娇俏。就是那刻意登大的杏眼显得有些做作。
生过皇子的妃子虽说不多,但是仔细数起来还是有十多个的。也亏得容铭这房间大,要不然还得再为这十几个人挪挪位置呢!
现在这几名妃子,有两名摸着于锦舒的嫁妆笑道:“这铭王府住得离闹市还是有一段距离的,铭王妃这么多嫁妆是要放在柜子里积灰了吗?”
从始至终于锦舒都盖着头纱,雷打不动的坐着。听着这话,笑着问道:“请问这位,是哪位娘娘?”
“本宫乃是皇上亲封的昭夫人,皇上说过本宫面若昭君之画,便赐名昭!”说起这个,昭夫人便得意地撇向于锦舒,眼神轻蔑。
于锦舒掩唇笑道:“这位夫人果然人如塞昭。”呵呵,被当成一个残次品这女人也这么高兴,果然是后宫那种地方呆久了脑子呆出了问题!
昭夫人听到这便再也没听到下文,不由得回头朝着床上之人望去。心里却在嘀咕,这位于大小姐……哦不,这位铭王妃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若是通情一点的听到他们这句话一般都会顺着她们的话往下说,然后将这些东西交给她们。这堂堂一个丞相府家的嫡小姐居然连这事故都不懂,真不知道是不是于相府没人了,才让这样不通情的人打理后院的!
只是心思刚想完,这边就听到于锦舒淡淡地声音:“乐谣,言清,去把那些嫁妆拿来。”
“是。”言清和乐谣笑了笑,和善而温柔。和某个人,像极了。
在场的妃嫔听到这一句话,终于觉得这人点通了。都笑眯眯的等着,也不介意手上拿着的嫁妆被这两个婢女拿走了。
反正一会儿这个黄毛丫头还是得分给她们,所以她们不担心。
乐谣和言清分别将东西整理好了之后递了上去:“小姐?”
于锦舒透过红纱,扫了外面那几个笑容灿烂的妃嫔一眼,声音清浅道:“整理好了就收起来吧,别再让人把本妃的嫁妆弄脏了。”
昭夫人与身后几人相视一眼,最后由昭夫人开口:“铭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看得出来,这位昭夫人应该是这几个妃嫔里面位分最高的,也是最得宠的一个了。几人都以她为主。
当然,还有婉嫔今日称病没有来,要不然这里也根本没有一个夫人说话的份。
“就是夫人你听到的意思。”知道了这个人的位分只是个夫人,于锦舒也不用顾及了。
反正出了什么事应该有她那个神秘的夫君担着。这样不用和别人绕着圈子的打太极的感觉其实还挺不错的,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温情总喜欢设些地牢研发些刑具来折磨人了。
昭夫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于锦舒你说什么!呵,你现在还当你是于相府的大小姐啊,你既然选择了嫁给容铭那个废物王爷,那你就只能无权无势地呆着。别跟本宫耍什么大小姐威风!”
于锦舒漠然地眨了眨眼,看着两边立着六个丫头:“骂你们家王爷呢,还杵在那干什么?按住啊。”
六个丫头惊讶地对视一眼,随即想起了王爷交代的命令,无奈的点了点头。两个上前,一把便将昭夫人压住。
“乐谣,你还愣着干什么?骂你家姑爷呢,去扇啊!”
“是,小姐!”乐谣“嘿嘿”奸笑两声,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四处打着转,可爱极了。
“你这个贱人……”
“啪”“啪”
“敢打我……”
“啪”
“我……”
“啪”
“啊!”
“啪”!
听着别人痛苦的声音,心里那隐隐的紧张感冲淡了些,于锦舒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