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瑜回去后果然将焦氏兄弟遣走,让他们兄弟二人去找周乾。焦氏兄弟也没详细询问理由,只是拿着萧明瑜的一封信走了。
之后萧明瑜就关门闭户的过日子。正月里头,家家都忙的很,也热闹的很,唯独萧宅,显得格外的平和冷清。韩氏倒是喜欢这种冷清,她的性子本来就不喜热闹。萧明瑜则是做着自己的商业计划,以及府中的人事安排。
过了正月,到了二月中旬,萧明瑜的黑白棋社开业。开业这一天,萧明瑜没有露面,不过早先制作的贵宾卡早已经送到了各位正主手中。这一日,韩家几位表兄都来捧场,还带了不少同窗好友过来,也没有明着说棋社的老板是谁,只是隐晦的表明这棋社是韩家罩着的,所以大家多来捧场。不过不允许在这里闹事。
韩家给萧明瑜的黑白棋社做靠山,结果福王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消息,也跑来掺合一脚。
沈民有来给萧明瑜报信,萧明瑜就说了一句,“来者是客。”
既然福王这么愿意捧场,自然不能将人赶出去。
因为有这些大牛们捧场,萧明瑜的黑白棋社铺一开张,生意就极好。虽然那里面最便宜的一杯茶都要二两银子,正经消费下来,没有几十两简直不好意思,但是依旧有不少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去黑白棋社。为什么,因为能在里面遇见平日里想要巴结却巴结不上的人物,能看到平日里传闻中的人物。
不过萧明瑜早已经想到有人花银子进来钻营人际关系,所以特意将二楼给隔开。想要上二楼,抱歉,先出示贵宾卡,没有贵宾卡,你就是望穿秋水也别想上二楼。
这样的做法在遭到许多人诟病的同时,也得到拥有贵宾卡的客人的拥护。拥有贵宾卡的客人都是出身京城顶级权贵,这些人不缺钱,要的就是一个与众不同。恰恰萧明瑜的与众不同就搔中了这些人的痒处,让这些眼高于顶的人个个都觉着说不出的舒服。
萧明瑜赚的就是有钱人的钱,做的就是不起眼的却暴利的生意,同时不会同朝堂上牵扯上关系。这门生意果然做对了,区区一个月的收益,抵得上数个铺子半年的收益。看着这么多钱,沈民有等人吓坏了,萧明瑜却面不改色,只觉着太少。她应该将黑白棋社的价格再往上提一提的。不过现在不是时候,等明年,萧明瑜认为有必要提高档次和价格。总归那些有钱人在黑白棋社消费,图的无非就是一个人际圈。再贵一倍,他们也不会吭一声的。
萧明瑜没同沈民有二人说起此事,怕吓着他们。
京城的摊子慢慢铺开,萧明瑜又将目光放在了江南还有岭南。江南那地方,赚钱的生意都有了主,想要虎口夺食,无疑是难上加难。于是萧明瑜将目光盯在了岭南。等到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萧明瑜就将冯长根派了出去。萧明瑜给了冯长根一张单子,让冯长根照着单子寻找。同时还给冯长根布置了任务,先去江南,看看江南那边的情况,若是在江南打不开局面的话,就不用耽误时间和金钱,直接去岭南就行。
与此同时,萧明瑜也在京城郊外卖地置业。一部分用来种植粮食和花卉,一部分则是用来修建工厂。
是的,萧明瑜打算开工厂做产品。当然,萧明瑜不是做玻璃生意,那生意太引人注目,也容易遭人觊觎。即便有韩家做靠山,也难保不会被人夺了去。比如内务府那边,说一声你这玻璃不错,咱家想要个玻璃方子,为皇上为娘娘们造玻璃,那时候是给还是不给?
如今只有靠山却没势力,所以该低调的时候就要低调,万不可强出头。强出头的后果,可能连韩家这座靠山也会失去。这个道理萧明瑜是明白的。也因此萧明瑜想了很多,也做了很多准备,最后他找来师傅,打算做肥皂。等肥皂成功后,就打算做香皂。最好将沐浴露也做出来。不过这难度有些大,暂且先放在一边。
一切准备工作都做好,资金上有黑白棋社的资金支持,外加韩士林,韩湘还有韩澈也在其中参合了一脚,所以资金方面不成问题。万事俱备,只等师傅将肥皂做出来,就可以开工生产。肥皂的制作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只要找到了原理,很快就能做出一块合格的肥皂。
拿着实验室做出来的样品,放在阳光下看着,萧明瑜嘴角一弯,笑了起来。
萧明瑜刷刷几笔,在白纸上用素描的方式画上一朵兰花,并且写上四海二字,交给韩八,“你去同龚师傅说,照着这个花样子,刻在肥皂面上,就当做是我们商社的商标。你让他做几个样品出来,我先看看效果如何。”
商标是什么,韩八听萧明瑜说过几次,不过还是不太明白。不明白归不明白,韩八的执行力度是很强的,龚师傅也是一位极为能干的师傅。只需两三日,又是一批样品出来。这一次肥皂不再是单调的肥皂,上面有雕花,有文字。看上去就是比光生生的肥皂要上档次。萧明瑜找来木匣子分装了两匣子,“韩八,这一盒是送到韩家,请他们试用效果,使用说明书我已经放了进去。这一盒你送到福王府,就说是萧家的一点心意。去吧。”
剩下的萧明瑜都交给个浆洗房,让浆洗房用肥皂洗衣服,同以前的比较一下,看看二者谁的效果最好。
几日过后,试用效果反馈回来,都说很好用,比以前的方便多了。还有人用这个来洗脸,直说洗脸洗的干净,而且光滑。
萧明瑜听后,笑了笑。吩咐下去,让工厂先做一批出来投放市场,看看市场的反应。同时也是为了让工人能够上手,早点熟能生巧,等将来夸大生产的时候,工人们的生产进度才能跟上市场的消耗。
肥皂没问题,接下来就是做香皂。想要攻占高端市场,让小媳妇大姑娘都能接受肥皂这玩意,那么香皂是必不可少的东西。香皂相对于肥皂来说,工序更复杂,但是对皮肤的刺激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还要带颜色带香味。这年头没有香精色素,一切都要求纯天然的,这保证了香皂不会伤害人的皮肤,但是想要做到现代社会那样的效果,带颜色带香味却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萧明瑜不懂这东西,只能不停提出要求,提出研究方向和目标,具体的事情就交给实验室的师傅们去做。她相信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聪明的,只要给他们平台和机会,他们就一定不会让人失望。
因此萧明瑜对于实验室的投入也是丝毫不吝啬。只要实验室需要的,任何东西都尽量满足。对此,实验室的师傅们极为感激,都用着最大的热情和激情来做这件事情。而旁人对萧明瑜如此不遗余力的支持一个实验室,是有不理解的。萧明瑜并没有去解释什么,依旧我行我素。
她的实验室在逐渐的扩大,里面不光有研究香皂的,还有研究其他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他们分成了一个一个的小组,哪个小组的师傅能做出新东西来,能教出能力本事不素的徒弟来,萧明瑜都有重赏。至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事情,萧明瑜也采取了‘专利’的方式来避免这种情况。并且以技术入股的方式,来鼓励这是手艺人开动脑筋,创造更多的适用的产品出来。
这些事情都是一步一步在做,即便没有产出,萧明瑜也一直在投入。一个社会要进步,不光是要靠思想,也需要技术和产品的革新。更多时候,是产品和技术促使人们去进行思想上的变革。萧明瑜自认为没那么牛逼,能做一个开启新时代的思想家,所以她选择做一个技术革新者。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通过大量的新产品来冲击人们的生活和顽固的思想。
就好比萧明瑜的肥皂工厂,因为女人做活细心,萧明瑜一开始就打算招募一半的女工。但是这件事情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包括思想比较开明的韩士林,也是连连反对。直接说:“明瑜,你若是想要将工厂开下去,就千万别动这个念头。以前不是没人招募女工,可是结果全都是人财两空。全国上下,唯独江南那边的纺织工场,才会招募女工。别的行业,绝对不行。,明瑜,你既然要做生意,就老老实实的做生意,韩家会为你保驾护航。但是招募女工的事情,你自己千万别去做。不然出了事情,我也未必能帮助你。”
因为韩士林的敲打,萧明瑜不得不放弃用女工。只能全部招募男工。
但是男工在制作肥皂这件事情上,尤其是后期的工艺上面,的确比不上女工。萧明瑜冷眼旁观,并不提醒,只让管工厂的人灵活操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再来找他。对了,管理工厂的人,就是当初有福饭馆那个打饭的小工,将想占便宜的糙汉骂的抬不起头的来的那个人,人称于五,个子不大,人却极为聪明,也极为上进。当初沈民有冯长根从中州来京城,将有福饭馆的数个小工账房都带了出来。有了这个班底,萧明瑜才不用为人才发愁。
于五跟着沈民有读书识字,虽然写不得文章,但是一般的文书工作是不成问题的,而且算账也是一个能手。见他能够独当一面,萧明瑜也实在没合适的人选,于是就将他派到工厂去做了一个厂长,俗称管事。
肥皂厂第一批货在夏天来的时候投放市场,经过事先的预热,京城人士很多都对肥皂这玩意有了一点概念。产品出来,因为售价低廉,所以很多人家都买回去用。这一用就知道这肥皂的好处。一传十十传百,这肥皂的名声就传了出去。第一批货也轻松出光。
工厂加班加点的赶货,但是全是男工的工厂,的确有不少问题。比如打架斗殴,比如拉帮结派,比如阳奉阴违,比如坑蒙拐骗,还有就是消极怠工。这些情况于五全都遇见了。于五没办法,来请教萧明瑜,该如何管理工厂。说实话,萧明瑜也没管过工厂,但是好歹她有看过,有自己的想法,也有一套理论。所以萧明瑜制定了一套工厂的管理细则,赏罚分明。同时也严格规定了工作时间,不过没有加班费。加班费这概念不适合推广,凡事都需要循序渐进,萧明也没打算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她也不是思想改革家,她只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萧明瑜让于五凡事都按照规章制度来。谁犯了错,就是他亲戚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姑息。
于五很清楚自己肩膀上的担子究竟有多重,也清楚的知道这次机会来之不易。所以他想做好,让萧明瑜认可他的能力。谁敢扯他的后退就是他的敌人。在执行规章制度上面,于五就像是在对待敌人一样,一丝都不放松,一时间工厂的气氛为之一改。只是如此强的劳动强度,还是让某些糙汉受不了。想要偷懒,又舍不得一天的工钱,干脆就让自家婆娘去替工。
于五当然不答应,韩士林韩大人早就说了不准用女工,免得引起社会非议,朝中御史弹劾。即便这些女工在早期的时候接受过训练,一个个都是熟练工,于五也不肯开这个口子。奈何想要头肩耍滑的人太多,身体吃不消的人也不少。
不少人就来请命,夫妻二人挣一份工钱,没让工厂多出一文钱,这怎么就不行。而且夫妻二人轮流做,也不用担心将身体做坏了。面对这么多人的强烈要求,于五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有用。没办法,只能求到萧明瑜那里,让萧明瑜想办法解决问题。
夫妻二人算一份工钱,这肯定不行,今日不出事,将来也会出事。萧明瑜一开始就否决了这个提议。不过萧明瑜也做出了调整,就是工作六天,可以休息一天。至于女人想进工厂做工,绝对不行。萧明瑜可不想挑战士大夫的威力。不过做工不是非要进工厂。
萧明瑜如此这番同于五交代了一通,于五回去后,很快离着工厂两三里远的地方,又建起了一排房子,名曰庄园。女人想要做工,就去庄园里。要是有人过问,大可以庄园做为掩护。为了以防万一,那里面的确雇佣了一部分妇人做些针线活,田间地头的活计。
萧明瑜打了一回擦边球,等事情已经办完,萧明瑜才同韩士林说起此事。
韩士林无奈苦笑,“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简单的就妥协,果然在这里等着我。”
萧明瑜也有些不安,“二舅舅,这些妇人做工也是想给家里增添些收入,让家人的日子更好过。这些人家日子好过了,也就舍得花钱买吃食以外的东西。说起来,也是促进了商业繁荣,朝廷可以收到更多的商税。若是在全国各地都有无数这样的工厂,无数在工厂里做工的工人,那一年下来,商税会增加多少,二舅舅可有计算过?”
韩士林大皱眉头,“商税是一方面。只是生产出那么多产品,如何消耗得完,岂不是都要堆积在库房。”
萧明瑜笑了起来,“二舅舅,以前大家没钱的时候,只求一日三餐,每餐吃饱喝足,就已经满足了。等每日都能吃饱喝足,手里还有闲钱的时候,二舅舅以为大家还会只考虑吃的问题吗?那时候大家要考虑的就是要如何穿的好,用的好,房子要修建好,子女都要读书识字,一步步的兴旺发家。要是全国一多半的人都达到了这样的生活水平,二舅舅可有想过,人们对于吃穿之外的需求有多大?即便内需过剩,海外不是还有很多国家,大可以将国内的货物卖到海外去,赚取无数的金银。”
韩士林依旧大皱眉头,“明瑜,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萧明瑜淡淡一笑,指着窗户外面,“二舅舅看到那位守门的婆子了吗。那婆子本是流民,一路跟着萧家来到京城,我看她老实本分,就雇佣了她。以前他们一家人吃不饱穿不暖,最大的愿望就是吃一顿饱饭。到了我们家后,半年时间过去,如今二舅舅去问她,问问她现在的愿望是什么?他们一家人的愿望已经从吃饱到吃好再到穿好再到积攒银钱,买房置地,在京城安家落户,儿子能有出息,女儿能嫁到好人家,并且还能得一份像样的嫁妆。”
“无止境。”韩士林冷脸说道。
萧明瑜淡然说道:“的确是无止境的,可是这也是人们生存在世上最朴素的想法。二舅舅不要同我说什么孔孟,说什么仁义礼智信。仁义礼智信,只有在吃饱穿暖生活上没有后顾之忧的时候才能讲究。再说了,世间读书人何其少,世间绝大部分人就如那个婆子一样,虽然充满了,但是是很朴素的。他们是通过自己的劳动来获取这一切,难道这也有错吗?就算是你们读书人,不一样充满了各种。没钱的想要有钱,没权的想要升官,没女人的想要三妻四妾。同读书人比起来,普通百姓的更实在,也更光明正大,理直气壮。至少他们没有祸国殃民,没有弄权糟践民众,反倒是他们辛辛苦苦的劳动挣钱交税,养活了你们这些士大夫。偏偏你们这些被老百姓养着的人,还看不起人家老百姓,还鄙视别人太多。明明有机会让他们改善生活,却偏偏拿出孔孟之道来阻止别人发家致富。孔孟之道,离着如今上千年,千年前的道理就真的适合这个时代吗,我看未必。”
“荒唐,放肆。”韩士林脸色都变了,“明瑜,我不管你为何有这么偏激的想法,此话不可再说出口,给我一辈子烂在心里面。不然出了事情,舅舅也保不住你。”
萧明瑜福了福身,点头应下,“多谢二舅舅放心,也只有在今日,当着二舅舅的面,我才会说一些放肆的言论。不过我还是那个想法,通过自己的劳动致富发家,并不可耻,你们士大夫是没资格将他们钉在耻辱柱上。”
韩士林冷笑,“你以为士大夫真的会去关心这些老百姓吗,他们不会关心。即便要将人钉在耻辱柱上,也不是这些老百姓,而是你这个雇佣老百姓的东家。明瑜,朝政不是你一个姑娘家能够随便议论的,也不是你一个姑娘家凭着几件事情就能下定论,以为自己看透了内里的不堪。朝政永远都不可能这么简单。士大夫究竟如何,是不是沽名钓誉,也不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够随便议论的。你要清楚,你今日拥有的一切也是靠士大夫的来的。没有士大夫,就没有韩家,更不会有萧家,又哪里来的萧明瑜。没有韩家,没有萧家,你刚一出头,就被旁人给打死了。”
“外甥女知错,多谢二舅舅教诲。”萧明瑜郑重道歉,“是我将事情想的太简单,也太过想当然。二舅舅提醒的对,我不该如此狂妄,更不该诋毁士大夫。即便有再多的不是,其中也不乏真正的人才,忧国忧民的读书人。老百姓再朴素,也不乏各种各种争斗,还有面目可憎的人。凡事都有两面,有好的一面肯定就有坏的一面。以后做事,我定会多用心去考虑,万万不可再糊涂行事。”
韩士林欣慰的点头,“你能这么想就很好。你是个明白人,万万不可在小事上犯糊涂,大是大非上面,也需要多加用心。明白吗?”
萧明瑜点头应下,“多谢二舅舅教诲。”
同韩士林谈了一番,萧明瑜却没有关闭庄园。不过庄园里的女工人数也没有再增加,一切都维持原样。肥皂的销路很好,尤其是在江南找了个代理后,销量更是一下子就上去了。萧明瑜也曾想过直接在江南派人做肥皂的销售。只不过后来权衡了一番,又算了一下成本同这里面的风险,萧明瑜还是决定在江南找势力大的商家做代理。如此一来,她就不用直接面对江南商家的联合狙击,一切事情都由代理来处置。相对而言,萧明瑜要做的就是让出一部分利润。这对萧明瑜来说,并不影响。
香皂的研发已经有了点眉目,什么时候能出样品,却说不定。萧明瑜也不催促他们,慢慢来就行,反正产品要做好,原材料要简单好买,可别弄些复杂的东西出来,光是一个原材料就能弄死人。
生意上了正轨后,韩氏就开始监督起萧明瑜学规矩的事情。为了让萧明瑜学成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像京城的其他闺秀一样,韩氏特意通过韩家请来一位嬷嬷来教导萧明瑜的规矩。
对于此事,萧明瑜没有抗拒。入乡随俗,这话用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合适的。既然要在京城生存,那么就必须融入进京城的圈子,照着京城人士的方式来做事。如此才不会显得特立独行,不会被人枪打出头鸟。
这一日,韩氏叫来萧明瑜说话,“明业同明璇二人,你可有关注?”
萧明瑜奇怪,“他们怎么了,难道又不老实吗?”
“那倒不是。你让人将萧明璇关起来,这段时间,萧明璇都不曾出来过。萧明业那里,也是老老实实的读书。只不过有人建议将两人送到庄子上看起来。你觉着这个主意怎么样?”
萧明瑜皱眉,“这个主意有好有坏。要是没有梅如悔,将他们送到庄子上去也行。可是有梅如悔这个变数在,送到庄子上,我怕再发生江姨娘那样的事情。”
韩氏皱眉,“梅如悔人在中州,他的手有那么长吗?”
萧明瑜点头,“梅如悔这个人的能量到底有多大,女儿也不知道。但是这个人很有办法,这一点却是公认的。他人虽然不在京城,可是他的手未必就伸不到京城来。将萧明璇姐弟二人放在庄子上,也就脱离了我们的视线。若是梅如悔想要做什么,我们真的难以防范。所以女儿以为还是让这两人住在家里,派人看着不让他们出门就行。”
“明璇倒是罢了,一个姑娘家,出嫁之前都不许出门,也没人说什么。可是明业那里,毕竟是男子,等出孝后,难道还能拘着他吗?”韩氏担心的问道。
萧明瑜笑了起来,“娘大可不必为此事担心,萧明业手上没钱,他就是想出门也不行。”
“这样会不会太过苛刻?”
萧明瑜有些无语,“娘,我们这么对他们,已经是格外的仁慈。这要是在别人家里,就江姨娘那罪行,这二人岂能有好日子过。如今没少他们吃穿住用,还让人伺候着,已经是格外开恩。要我说,当初老爷子在的时候,就该让老爷子做主,将这二人处置了。只可惜那时候事情太多,没考虑到这方面。如今老爷子不在了,娘再出手处置,就有些不太合适。先养着他们,等到了年龄,全都打发出去。”
韩氏点点头,“唯独有一件事情,就是明璇同宋子敬的婚约。此事该如何是好。”
萧明瑜笑了笑,“等出了孝,娘就给宋家去信,让宋家将萧明璇接过去。既然萧明璇是给宋子敬做妾,萧明璇住在宋家也是理所当然。就如当初的宋子秋一样。”
“万一宋家反悔,又该如何?”韩氏问道。
萧明瑜根本没将此事放在心上,“要是宋家反悔,那更简单。直接说门亲事,早早的将萧明璇打发出去。”
“你是姐姐,她是妹妹。按照规矩,得你先出嫁,她才能出门子。只是你的婚事?”韩氏大皱眉头,心头担心的很,“等明年出了孝,你也及笄。婚事必须抓紧。”
萧明瑜笑道,“娘,女儿的婚事等到明年再说不迟。如今女儿正在为自己挣嫁妆,不愁找不到好人家。”
“你是个能干的,难为你给自己挣嫁妆。就连成哥儿的那份家业你也置办好了,娘真的放心了。”
母女二人正说着私房话,门房来禀报说是四太太来了。
廖氏来了?萧明瑜有些意外。让人将廖氏请进来。
廖氏一进来,就嚎啕大哭,“五弟妹,你可要帮帮我啊。我就明怀一个儿子,这要是有个万一,我就不要活了。五弟妹,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韩氏一头雾水,“四嫂快请坐,你先别急着哭,先将事情说明白。你这一哭,我可是满脑子的雾水,也不知你在说些什么。”
廖氏擦掉眼泪,“明怀那小子,果然儿女都是债。他要学武,就让他学。他要从军,我也没反对。想着就在京营里,平日里除了训练外,也没别的危险。可是哪里知道,明怀他们竟然要被派到中州去,同秦王府打仗。他一个新兵蛋子,如何能上战场,这跟送死有什么区别。五弟妹,你可要帮帮我,千万要将明怀捞出来,不能让他去啊。那里会死人的。”
韩氏有些发蒙,“明怀要去中州?四嫂,这消息可靠吗?”
“自然是千真万确,不然我如何敢来打搅五弟妹。五弟妹,你一定要帮帮我啊,我就明怀一个儿子,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廖氏大哭,抓着韩氏的手不放开。
韩氏也是一脸为难,朝萧明瑜看去。
萧明瑜微蹙眉头,“四伯母,你的消息从哪里得来的。”
“自然是军中来了消息,不然我怎敢上门打搅。”
萧明瑜又问道,“那传消息的可有同四伯母说,明怀他们的军队什么时候开拔?”
廖氏明显一愣,“这,我一时着急,竟然忘记问了。”
萧明瑜头痛,“这样吧,我先让人去打听军队何时开拔。”
“对,对,的确该如此。”韩氏连忙附和。
廖氏转而握住萧明瑜的手,“明瑜,四伯母就全靠你了,你可一定要打听出来啊。”
“四伯母放心,我这就去安排。”
让韩八去打听消息,两个时辰后就有了结果。萧明瑜暗自叹气,廖氏这是白跑了一趟。
廖氏巴巴的望着萧明瑜,“明瑜,明怀他们什么时候开拔,现在将明怀捞出来还来得及吗?”
萧明瑜犹豫了一下,“四伯母别着急,现在捞人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明怀他们的军队昨天就已经开拔去往中州。”
“啊!”廖氏大叫,昏了过去。
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汤药,总算将廖氏给弄醒了。廖氏一醒来,就嚎啕大哭,“我的儿,娘对不起你,都是娘害了你。娘不该答应你去从军的。明怀没了,我也不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萧明瑜嘴角抽抽,“四伯母,明怀他们不一定会上战场,即便真的上了战场,我已经写信托人照顾,务必让明怀平安回来。”
廖氏立马止住了哭声,巴巴的望着萧明瑜,“明瑜,你没骗四伯母吧。你在军中也有认识的人?”
萧明瑜点头,“是认识那么几个,不过也不是我认识,是韩家那边的关系。总之我已经拜托了人,等明怀一到中州,会有人照顾他的。四伯母放心吧,明怀是个有福气的人,绝对会平安归来。说不定到时候还能争军功。”
“我不求他能立功,只求他能平安归来。明瑜,太谢谢你了,真的太谢谢你。四伯母没什么好东西,这个镯子是我常年带在身边的,就收下。你若是不收下,伯母就当你看不上伯母的这个镯子。”
萧明瑜一脸苦笑,真是无奈。“四伯母,你真的没必要如此。我同明怀是兄妹,我们是一家人,我帮忙本是应该的,又怎么能收伯母的礼物。再说我只是托人带个口信,别的什么都没做。伯母真想要送我礼物的话,不如等明怀回来后,伯母请我吃饭。”
“是啊,这镯子是四嫂贴身的物事,明瑜怎么能收下。”韩氏将镯子套在廖氏的手上,“四嫂还是别为难明瑜了,她一个小姑娘,受不起四嫂这样的重谢。再说了只是一句口信的事情,何至于就到了如此地步。”
萧明瑜连连点头。
廖氏笑了笑,“那好,等将来明怀平安回来,我请你们吃酒席。届时你们一定要来。”
“四伯母邀请,不敢不来。”
廖氏擦掉眼泪,这才留心打量屋里的摆设,见屋里摆设得很简朴,倒是有些意外。“明瑜,听说你在做生意。要是有什么好的,能不能也算伯母一份。伯母出钱,不参与经营,就想找个稳妥的生意分红。好为你明佩姐姐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也是为明怀置办一份家业。”
萧明瑜笑道,“这个我要想想,暂时不能答应四伯母。”
“这是当然,只要你有这个心就行。哎,我们四房一家子总是住在大房那边也不合适。最近这段时间我就想着置办宅子。看了许多地方,要么价格不合适,要么就是价格合适但是地方不好,面积不够用。你们说在京城生活怎么就这么难。这地方什么物件都比中州要贵。以前人家说京城居,大不易,我还不明白。如今让我自己体会一番,我才算明白了这个道理。”
廖氏四下看了看,“你们这宅子就很好,地段好,屋舍也宽敞,住一家子人够用了。我本就想找你们这样的,可是地段好的宅子,没有大几千两根本就拿不下来。寻了中人全京城的找宅子,也没找到合适的。实在不行,就先买一个将近着住着,总归我是不想在大房住下去了。那日子过的实在是太过憋闷。”
韩氏劝解道,“置办宅子的事情,可别马虎,还是仔细看看,看好了再下手。贸然出手,最后后悔的还是自己。至于住在大房那边,的确是不方便,不过已经住了这么久,也不在乎多住几个月。四嫂切勿操之过急。”
廖氏叹气,“五弟妹说的,我何尝不知道。你们有好长一段时间没上门,如今也不清楚大房那边的事情吧。真是乌烟瘴气,我都看不下去了。都说大老爷为官精明,做事也处处妥帖,可是你们说他怎么就为了一个姨娘犯糊涂了。难道明珲为了一个宋子秋犯糊涂还是遗传的不成。”
萧明瑜大感兴趣,“伯母可否将事情仔细说说。”
廖氏笑道,“说给你们听也无妨。去年老爷子的丧事,超支了一万多两,大老爷只肯出一万两,剩下的亏空让大嫂填补。他明知道那些采买的人并非是大嫂的人,可还是将这笔账算在了大嫂头上,让大嫂背了一个黑锅,还出了血。大嫂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气。今年明桢拜在一位大儒门下,大嫂也将府里的事情收拾的差不多了。所以就打算对那几位姨娘动手。谁会想到,大老爷这会跳出来,为个女人同大嫂闹了好几场,闹的乌烟瘴气的。要不是明桢在其中劝解说和,这两人怕是要彻底撕破脸。”
韩氏大惊,“大老爷怎么会如此糊涂。大嫂这人所为掐尖要强,但是做事并不是没分寸的人。她对姨娘们动手,无非是想要敲打一番,让那些人守着本分,这本事做主母的指责,大老爷怎么能出面干涉。如此一来,岂不是驳了大嫂的面子。将来大嫂还如何管家服众,这根本就是要闹的内宅不宁。”
“还是五弟妹看的明白。嫡庶之别,上下尊卑,守着这些规矩,才能让一个家和睦安宁。这个道理连个婆子都明白,大老爷竟然会看不明白。我看他是鬼迷了心窍。”廖氏狠狠的唾弃了萧茂林,“我们四房住在大房家里,整日里看着他们一家子鸡飞狗跳的,你说我们能过的舒心吗。前些日子,萧明琦为母出头,将几个庶子庶女都收拾了一顿,还将几个姨娘的院子都砸了。为了这事,大老爷又发了好大脾气。将萧明琦禁足,又对大嫂大吼大叫,差点要夺了大嫂的管家权利。若非明桢回来的及时,将人给劝住了,我看大老爷真的能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情。”
廖氏一边唏嘘一边幸灾乐祸,“大房再这么闹下去,我看以后肯定好不了。五弟妹,等明年除服,大老爷要是找上门来,让你走韩家的关系帮他起复,届时五弟妹可要慎重。可别好心办坏事,最后连累到五弟妹连累到韩家。”
韩氏点头,“此事我自会斟酌。且看着吧。大房不能总这么下去,凡事都要有个章程。只可惜,老爷子不在了,如今没人能管得了大老爷。只盼着他能自己想明白,姨娘就是姨娘,无论如何也不能骑到主母的头上来。不过我看明桢是个明事理的人,也肯用功读书。明桢要是有了出息,将来大房也就不愁了。不过明年的春闱,明桢注定要错过。明年过后,又要再等三年。既然大老爷对大嫂管家颇多微词,大嫂干脆给明桢说房媳妇。等儿媳妇进了门,将管家的事情交给儿媳妇来做,届时大老爷也没理由干涉儿媳妇管家。”
廖氏拍着大腿,大笑,“五弟妹这主意好。既然明桢要错过明年的春闱,不如等除服后,就给明桢说一房媳妇。大老爷再不甘心,总不能冲到儿媳妇的房里闹事。再说了,大房是族长又是家主,要是大房日子不好过,对我们四房还有五房也没什么好处。等将来打完仗,岂不是要被东府死死的压一头。大房日子好过了,他们才会分出精力来照顾族人,振兴家业。好歹我们西府才是萧家的根基,总不能西府还不如东府的日子好过。”
韩氏没吭声,东府西府什么的,自从分宗之后,这些都成了无关紧要的。不过大房是嫡出长子一脉,的确该挑起家族重担。萧茂林这么闹下去,着实不像话,是给想办法钳制萧茂林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