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该点兵了……”
葬不和时宜的提醒声在殿外响起,声音不大但足以驱散宫离殇的冲动,终于让他找回了些许理智。
宫离殇抿唇,利落起身,大手抚了抚泠落散落在玉枕上的秀发。
之后直接转身离开,脚步匆匆,边走边戴上假面,不再放任情感的任何驱使。
院内,宫离殇突然停下,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灯火通明的璃王宫,之后眼睛一扫所有站在院里相送的暗卫,最后视线落在葬和明身上。
“王妃若是有什么闪失,本王要你们剥皮抽骨!”
“是。”
明和葬及一众暗卫低着头跪在地上,额头出了冷汗,王爷话里的杀意与威胁绝不是玩笑。
宫离殇没有多做停留,快步离开,铁靴和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而这响声渐行渐远。
城外
无数火把将夜空点亮,宫离殇坐于马上,夜风烈烈,肃杀的声音响起,开始点兵点将。
“赵起!”
“到!”赵起即刻出列。
“尚云!”
“到!”尚云出列。
……
这十万大军中有五万的兰陵兵马,因为宫飒琪手里的兵权有限,凑不齐十万大军。
五万的兰陵兵马中,主将只有尚云和赵起两人,而张冕和陈闯带领另外五万大军留守兰陵。
此时,宫飒琪一身黑袍立于城楼之上,看着这即将出发的大军,心情无比复杂。
身后细微的脚步声响起,不出一会儿便停在了宫飒琪的身后。
“此次出征少则三月,军费开支岂止十万……”
温润轻柔的声音响起,宫飒琪瞳孔一缩,是他!很快就恢复如常,未曾转身。
“对鲜卑一战还能搬空朕的国库?”
“国库自是不空,但这三年的赋税怕是白收。”
那人上前,与宫飒琪并肩,迎着夜风,看向远处城下的灯火。
“小殇和原来不一样了……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响起,听着就让人心惊,宫飒琪皱着眉头,将身上的外衣解下披在了他的身上。
“明知自己身体不适,还非要过来吹冷风。”
宫飒琪的话虽然责备,却也藏着几分担忧。
“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不死不活这么多年了,死不了。”
那人苦笑,他这残破身子又有什办法?多少年都不曾出屋了,可这出征他不能错过,这是继南宫流云时候朝廷一次最大规模的军事动作了。
宫飒琪抿唇,并未多说什么,云端忆的病自娘胎里带来,从小就体弱多病,这也多年了。
“京畿空虚,小心我父王的动作。”
“朕知道……早有防范。”
云端忆没再说话,半晌后,宫飒琪试探问道。
“朕若杀了云王……”
“与我无关。”
声音轻柔却也无尽薄凉,对于父亲他也是有恨的。
宫飒琪闻言心里有了打算,多年未动云南楷,不仅是因为实力不够,还顾及到了云端忆。
“临安城里现在满是你们兄弟和璃王妃的风言风语。”
云端忆就是听说宫离殇因为一个女人逼宫这件事,才不顾身体不适,找了时机出门的,以后他不能再卧床了。
“流言不可信。”
宫飒琪并没有多说,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什么也没发生。
“我以为你既然知道小殇的命格,就不会如此放任,左右不过是一个女人。”
云端忆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宫飒琪,其中带着几分探究,只见宫飒琪叹了口气。
在小殇的心里慕容泠落最重,谁也动不得。
云端忆却勾唇,眼神极为锐利,直接指出了连宫飒琪自己都没发现的心思。
“你下不去手。”
宫飒琪瞳孔再次一缩,身侧的手握紧,他好像真的下不去手,可是为什么?不过是一个女人……
他的脑海里又想起泠落委屈流泪的样子,这么爱哭的女人的确是让他有些心软。
“我倒是想看看这璃王妃究竟是个什么妖女。”
云端忆的眼里闪过杀意,并没有管沉思的宫飒琪,转身离去。
迟钝的宫飒琪直到现在都没有发现他自己的心思,那被他故意忽视的感情终有一日会爆发出来。
他们兄弟之间不能再因为一个女人而兵戎相见了,慕容泠落已经是扎在他们兄弟间的一根刺。
九五至尊,不得所爱。
宫飒琪的命格,别人没有参透,可智极近妖的云端忆却看了出来。
他为什么会不得所爱?因为那个人根本就不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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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别的日子很是漫长,单单是行军,宫离殇就用了十日。
夜里
万里之外的边关,宫离殇正趁着夜色带领小部分精英部队偷袭鲜卑大营。
等待期间,他不由抬起头看了看这澄净的碧空,忽然有片刻恍惚。
此时,璃王宫
泠落正托着腮坐在阶前,抬着头看向这满天星辰,闲来无事,她每天晚上都会坐在这看看夜空。
还记得和他在北漠认真地看过一次星星,不知道今夜的宫离殇正在干什么?
宫离殇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泠落连朝都没上,平日里看看书,处理处理后宫事务,日子过得充实却也无聊。
门外,脚步声响起,一身黑色的宫飒琪踏着夜色进了璃王宫,一眼就望到了坐在阶前的泠落。
泠落闻声未动,只是垂眸,看到宫飒琪后眼神一亮,眸子里闪过星辰般的光芒。
“是不是边关的消息?”
这光让宫飒琪有片刻的惊艳,脚步一顿,看向泠落的眸子一愣,很快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泠落身侧的阶前。
“嗯。”
宫飒琪也是心细,知道避嫌,两人足足隔了两米的距离。
泠落眼巴巴地看着他,一直等着他的消息,等了半宫飒琪天就是不说话,眼睛一眯。
“大半夜的,你来就是为了吊我胃口的?”
宫飒琪勾唇,淡淡道。
“你可不是心急的人。”
话刚落,见泠落要急了,宫飒琪赶紧开口。
“大军今日到达边关。”
泠落点头,眨巴着眼睛,等着他下面的话,而宫飒琪却闭了嘴,故意看她着急。
气得泠落抿唇,忍着怒气问了一句。
“还有吗!”
宫飒琪的眸子藏着笑意,没说话,拿出了一封信递给泠落,泠落赶紧接过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虽然心急,泠落的手指却止不住的颤抖,好几次都差点把信纸扔在地上。
看着纸上熟悉的字迹,泠落的眼眶一红,越看越想哭,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