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晨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他拼命阻拦墨绝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但这些并不是龙晨最关心的,毕竟他们并没有看到自己与墨绝的对抗,只看到自己被墨绝打在地上,险些丢了性命。
但龙晨真正纠结的是自己从火海逃生的事,他掉落火海族人都是知晓,那火焰的温度之高,火势之大,他们都看在眼里,但谁知自己非但没有死,竟然因祸得福修为突破,这说出去怕是没有人会相信。
修为突破一事龙晨并不担心,只要他不运转体玄之力,他相信无人可以将它识破。
修为到了化血境都会产生神识,但这神识也仅限于自己,并不是如传说中的一样,自己的神识能探知到他人的神识,神识本就是一种虚无的感知之力,岂有会相撞的道理。
传说中神识强大的人,不仅能探知到他人的神识,到了巅峰的时候更是能以神识对战,显然是将神识过于神话了,神识只不过是因为自身的修为提高,将感知提升了而已。
龙晨此时担心的是该如何解释自己火海逃生的事情,他的气玄修为只有玄徒四重,这还是再前些日子神经式的突破下达到的,若说以自己玄徒四重的修为便不惧怕火焰,说出来连龙晨自己都是不信。
可总要有个说辞才好,想来想去,龙晨只能将虚雷鼎搬出来,因为在虚雷鼎中有一股寒气,这样来说虽说也有些勉强,但是总好过至少还会有些说服力。
再有一点就是此次的任务,他的任务一共有五项,那是墨苍知龙晨修为的情况下特意安排的,但此时龙晨心中有些摇摆,因为他从那些山花绽放的样子能推断出来,自己在这火海之中至少呆了一月有余,既然这样是否还有必要再去完成剩下的任务。
“想不到竟然在此处呆了这么久,现在做任务还有必要吗?”
心中权衡了一番,龙晨最终做了决定,不再去做那些试练的任务,而是直接顺着山路向着族落走去。
此时,距离龙晨身落火海已经过去一个半月,在南荒百族有个传统,就是族中有人非正常死亡的时候,族中所有的活动都会暂停两月,一来是为牺牲的族人祈福,二来就是为他料理后事。
龙晨虽然一直被视为族中的废物,但是他毕竟是戌哲族的人,即便是他的阿爹无故失踪,他的娘亲也在几年之前回族。
无论是戌哲族还是回羌族或者是南荒百族的其他族落,对于龙晨这样的族人都是无比的亲近,当然这所指的是长辈,也正是因此,龙晨才会吃百家饭无忧无虑的长大。
族中的同龄少年如何对待龙晨族人们不会干涉,因为他们自幼便被灌输了竞争的意识,也被灌输了崇尚强者的人生观,还有就是若是连这点逆境都克服不了,如何成为族落中的勇士。
龙晨在族落被视为废物那些长辈们都是知道的,但他们不会去干涉,换做他人也是一样,这也是为何族叔族伯们对龙晨很是关爱亲切,却从来不去为他鸣不平的原因。
但是龙晨因为掩护族人牺牲在魔炎谷,这些在经过那些参加族比的少年们证实之后,他已经被视为族落的英雄,族中的英雄会受到人人的爱戴,若是他还活着,从此不会再有任何人对龙晨冷嘲热讽。但是若龙晨活着也面临着更为尴尬的境遇,那就是每名同龄的少年都可以向他发出挑战。
戌哲族崇尚修玄,强大的实力会获得人人的尊重,也正是因为这个,族落中的英雄都是同辈之中的佼佼者,获得英雄称号的人一般很少会遭到同龄人的挑战,可如今龙晨真的活着回来了,他站在族落的外围,想象着自己日后会遭受何等恐怖的境遇。
因为在修为相差无几的时候,没有人会放弃挑战英雄的机会,那是一种莫大的荣誉,同时也是一种对于自身实力的肯定。
站在族落的外围,龙晨望着族落中,不由得嘴角有些犯苦,他对于自己如何去解释活着回来仍是难以想到更合适的理由,或许,只能用虚雷鼎那个蹩脚的理由了。
此时,族落在龙晨的眼中有了些许陌生,但是心中也有着感动,在族落的皮帐和石围的顶部,都放着一束白花,那花是新鲜采摘的,也正是看到那些花,让龙晨的心中感到一股温暖,因为他知道这是族人为自己准备的,他们在为自己祈福。
不仅仅是皮帐和石围,营地中走动的族人们也都是在胸前佩戴这一朵白花,那花很白,很显眼,但同时整片营地也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
龙晨深吸口气,将体玄之力敛去,隐匿在血液之中,他一步步的向着族落走去。
戌哲族的营地在一处山谷,山谷三面临着绝壁,只有东面的一个出口,也被丈高的木栅封起,五丈高的瞭望台上,族人正警惕的来回走动着。
这样的格局和防御的样子,是南荒百族自古流传下来的,为的就是能更好的防御他族或者是魔兽的入侵。
龙晨走的很慢,他低着头还在思量着该如何去解释自己活着回来的这件事。
“站住,你是何人?”
就在龙晨距离谷口还有十余丈距离的时候,那座瞭望台上传来一声叱问声。
龙晨微微一怔,他此时穿的皮衫是墨绝石屋中找到的,已经很是破旧,看起来像是流浪落难之人。
眼中涌动着激动的情绪,他从那大汉的口中听出,此人正是之前在广场上敦促族人修玄的龙山。死里逃生,龙晨的心中一直压抑着一股情绪,那是对于族落的眷恋,此时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喉咙有些发堵,一时竟不敢抬头看龙山,因为他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声来。
龙晨的反常举动,引起了龙山的怀疑,他站在瞭望台上,双目盯着龙晨,再度问道:“你是何人,来我戌哲族作何,你最好速速离去,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戌哲族的人虽然豪爽,性格淳朴,但是在深山扎营,他们的警惕心也是很高的。
龙晨回过神来,他此时不得不面对龙山,若是他再不答话,龙山很有可能会采取动作。
“龙山叔……是我?”龙晨极力压制着那情绪的爆发,但是不可避免的还是有了些哽咽。
“谁?你是谁?”
站在瞭望台上,龙山的脸色有些萎靡,他在听说龙晨身死的时候,心中极为的失落,因为他和龙晨的父亲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极好。当年龙晨的娘亲在离开的时候,也曾求他平日多多照顾龙晨,可他没有想到龙晨竟然身死在魔炎谷。
那一日他们去了许多的族人,由组长龙藏带头,他们急匆匆的赶往魔炎谷,但没有抓到墨绝,在他望向那汹涌的火海时,他已经认定龙晨已经被烧为了飞灰。
但是此时,那道声音为什么如此的熟悉,摇了摇头,龙山断定这是自己的幻觉。
“若是你再不离开,我可是不客气了!”龙山精神虽说有些萎靡,可说话依然如往日一般的逼人心神。
龙晨的身子微微一颤,他向前迈了两步,仰起头,望着龙山,声音有些发颤的喊道:“龙山叔,是我,我是龙晨,我没有死!”
这一次龙山没有听错,即便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在他眼中看到的正是自己好兄弟的儿子——龙晨。
“龙晨,你没有死?真的是你……”
这惊喜来的太过突然,龙山将眼睛揉了揉,当看到确实是那张熟悉的脸庞时。龙山的身子微微的一颤,直接从那五丈高的瞭望台跃下,进行几步奔到龙晨的面前。
“你是龙晨,真的是你,你没有死?”
“是我!”龙晨点着头,他极力的控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是我龙山叔,我没有死!”
“你没有死……哈哈,龙晨你没有死!”他摸了摸龙晨的头,仔细的大量了一番之后,狠狠的将龙晨搂在怀中。
感受着龙山身上情绪的波动,龙晨感觉之前做的一切都值了,他感受到了族人的关心,感受到了族人的那份关切。
“你等着!”
良久,将龙晨放开,在龙山的脸上此时没有了那抹萎靡,而是一种无比欣喜的表情,他急匆匆的跑到瞭望台上,运转身上的玄气,向着悬挂的战钟狠狠的砸了上去。
“咣!”
一声雄浑的钟声响起,他似乎按捺不住心中的兴奋,接着两下,三下。
足足敲了十下,龙山此时停下手中的动作,跃下瞭望台,来到龙晨的身前。
战钟是用来示警的,每当战钟敲响的时候,无论是手中有多么紧急的事情,族人都必须迅速集结起来,即便是族长也不能例外。
刚刚龙山敲响的战钟足足有十响,这在族落中从未有过,龙晨记得上次与回羌族发生争斗战钟也不过是敲了三声而已,可现在……
战钟的敲响,让每名戌哲族的人都紧张起来,他们个个带着戒备的神色,迅速的集结到一起,此时,他们心中都是无比的焦急,因为他们从没有听战钟响过十声。
族人聚集在一起,族长龙藏和两位族首走在最前方,当他们焦急的赶到谷口时,却发现,龙山正笑呵呵的站着。
“发生了何事,你为何要敲响战钟,难道有外族入侵不成?”龙藏说话时,无比的严肃。
“没有!”龙山摇了摇头。
向着四周打量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龙藏眼中闪烁寒芒的叱喝道:“你可知道随意敲响战钟是多大的罪,你最好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龙山笑呵呵的摇了摇头,这笑容在龙藏看来是如此的可恶,正当他要发作的时候,眼前的龙山向一侧垮了一步,而当他看清身后那人时,眼中透出见鬼般的不可思议。
不仅是他,在他的身后,族人都是顿时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