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监院，这个身份可不低啊。
反正能混到这个程度，人家就算不会道法也起码道行高深了。比沈湘这个还没入门而且根本没打算入门的假道长要强。
沈湘听赵伟军自我介绍了，刚准备客气两句，赵伟军就不断地开始说了起来。
“哎呀，听说副协长的两位弟子来北京了，我还准备前去拜见呢。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就遇到了，我说怎么出门的时候撞到脑袋呢？这是开门见红吉祥如意啊。”
“诶，您多礼了。”
“不多不多，沈道长怎么突然来北京了？怎么来的？”
“飞过来的。”
“哦，飞机票我给您报销好了。现在咱们全真教发展的好啊，不缺钱。”
“不用不用。”
好吧，修行的道行看不出来，但是拍马屁的道行绝对高深。
这个时候那位小三元的经理也看出赵伟军似乎是在巴结讨好沈湘，于是决定上来即帮一把沈湘，又帮一把赵伟军，一举两得。
所以走上来说：“两位原来认识啊，那就好办了。”
他先是这样打开话题，然后对赵伟军说：“赵道长，这位沈道长是来吃饭的，但是我们这边已经坐满了，既然你们认识，干脆就一起吃一顿，怎么样？”
赵伟军听着这经理是在给自己个台阶上，立刻就笑了起来：“好。”
这声音，怎么听怎么像是鬼子看到花姑娘了。
但是下一秒赵伟军又脸色一变，突然想到自己已经请了客人。
“不，不行。”他露出了遗憾的神色看着沈湘：“哎呀，沈道长。我这里已经有客人了，确实不太方便啊。”
沈湘本来就没打算和他一起吃饭，要是一起的话，非得被他拍马屁拍死不可。
沈湘可不是一个习惯应对这样场面饭局的人，就算是非得参加聚会，他也绝对是一个人默默在沙发角落沉思的那一个。更别说这种被人一口气讨好巴结的饭局了。
“没事，我正好准备出去……”
“方便，怎么不方便。”
沈湘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扭头一看，从一个包间里面走出来一个牛仔裤，皮夹克，皱着眉的女孩子。
山鬼。
和两天前的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手臂上的纹身不见了。
这真是天涯何处不相逢啊。北京那么大，没想到三天之内居然遇到两次。
山鬼走了过来，看到沈湘，点点头算是见过了。沈湘差不多也明白她的脾气，也跟她点点头算是问好。于是看上去两人像是熟识一般默契。
“赵监院，来了。”
赵伟军看到山鬼出来之后脸色有点尴尬，好像是曾经在山鬼面前丢过脸一样。
“诶，来了。杜小姐好。”
然后他决定在沈湘面前用身后三人换点面子。转头对着三个人喝道：“还不快给杜小姐道歉。”
三个人一脸不好意思和略有恐惧的鞠躬道歉。
“杜小姐，先前的事儿对不住了。”
这下连沈湘都觉得有意思了。这里面得是有故事啊。三个土鳖道士和一个美女仙人，哎呀我滴妈呀。这故事肯定忒精彩。
这必须的掺和一下啊。
山鬼看起来原本下来的时候有些生气，但是在这里大庭广众之下也有些不自在。
赵伟军连忙借坡下驴：“杜小姐，我领着这三个不肖的后生来赔礼了。咱们上去说吧，我看您和沈道长似乎也是相识，沈道长这里还饿着呢。”
好家伙。沈湘笑了，赵伟军这圆滑的口语交际，比起这位经理不差毫分啊，借力打力借坡下驴啊。不过为什么老是逮着‘本道长’的肚子不放呢？
山鬼点点头，表示同意。
然后才对沈湘说：“又见面了。”
沈湘点头，忽然想起自己还没介绍许曜日呢。
于是给双方介绍。先是许曜日。
“这是河伯。”
山鬼看着比她高出半个头的许曜日，眼神有些奇怪。
“这是山鬼。”
许曜日则显得自然多了，伸出手，问：“你好，对我有什么看法吗？”
山鬼也递出小手跟他握了握手：“我讨厌警察和军人。”
“哦，彼此彼此。我也讨厌小偷和混混。”
这个气氛，看起来不太妙啊。
感觉两个人上辈子也认识，而且绝对是冤家。
当然，是不是欢喜冤家就不知道了，反正沈湘看着不太像，因为两个人之间并不是看着不爽，而是纯粹的讨厌，不想接触。估计要不是沈湘在这里两人连握手都做不到。
赵伟军看到两人互相打招呼，之后是没有话了才上来说：“上楼吧，上楼吧。”
于是上了楼，刚刚打开包厢的门，沈湘就吓了一跳。
包厢里有两只动物，一只赤红色的豹子，浑身的赤红看上去就像是火焰一样，如果跑动起来的话可能就像是在燃烧吧。还有一只手上抱着竹子的狸猫，半人高，盘坐在椅子上，闭目凝神。和普通的小猫看起来没什么两样，除了个头大了点。
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
这一句算是九歌中沈湘少有的能记住的句子了。这么说，这两只就是山鬼的坐骑和宠物，艾德形容的‘俩呆头呆脑的妖怪’，说起来，貌似山鬼在艾德的形容中挺不堪的。‘浑身挂满了花花草草’‘私营性质山神’什么的。
小三元的那位经理往门里瞅了一眼，明显也是看到了，先是吓了一跳，然后露出一脸纳闷的神色。
但是惊讶归惊讶，客人是来吃饭的，爱带什么来吃他们管不着。于是本着职业道德，他只问了一句：“那么，几位需要些什么？是等着服务员……”
许曜日比较大咧，开口就问：“谁请客啊？”
山鬼没说话。
赵伟军连忙笑着说：“我请，我请。”
然后也没说菜单之类的。看上去有些熟悉了。
“乳猪必须上，然后，招牌的卤肉……”
点了不少东西，沈湘单单听着就觉得这一顿得吃下去不少钱。
小三元那可是著名的‘三刀一斧’中的一刀。老北京儿都知道，明珠海鲜、小三元、香港美食城再加上山釜餐厅。著名的几家高档食肆，全北京就属它们能宰人，而小三元又是其中最老的一家。
但是也有人愿意挨宰，因为挨宰能显出诚意你懂否？
一刀下去，赵伟军连眼皮都不带眨的。
知道内情的许曜日偷偷摸摸的说：“这场面看上去得是一千多一人了。”
看来这年头道士生活确实不错啊。
沈湘如是想到。
然后几个人就坐下了。赤豹趴在地上，文狸大坐一方。剩下几个人也没怎么挑位置，随便坐吗。于是山鬼坐在了文狸左边，沈湘坐在她的左边，许曜日坐在沈湘左边。剩下的四个人怎么坐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咱们神话一系要和你们道教一系分割雌雄。’沈湘略有些自我幽默的想着。
坐下的时候文狸抱着竹子眼皮都没抬就说了一句。
“来了啊。”
正要坐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也不知它是在说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