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恨，恨他的残忍与无情，真的恨不得立马杀了这个男人。
夜无痕站起身来，上前两步，将那个安静的不可思议的人儿揽入怀中，她的身体，早已经失去了常人该有的温度，变得一片骇人的冰冷。
颤颤巍巍的伸出手，轻轻的抚摸上那张苍白的惊人的脸颊，没有一点温度，也没有一点血色。
他的动作，轻柔而小心，似乎是生怕惊醒了这个梦中人。
璃儿，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好不好……
璃儿，我的璃儿……
“放开她！”夜无殇上前两步，挡在他面前，咬牙切齿的吐出三个字，同时，反射性的伸出手，想要将那个女子从他怀中夺回。
只是，最终，他的手却也还是停在了半空中，望着自己下意识伸出的手，夜无殇有些呆愣。
他，为什么在看到她被无痕抱着会产生自己的东西被别人侵犯了的感觉？
为什么，会做出如此冲动的动作？
“夜无殇，你违背了自己的诺言，你现在已经不配拥有她了！”夜无痕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出的话语重如泰山，璃儿，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他！
当初，他答应自己，会好好照顾她，珍爱她一生一世，所以他才义无反顾的选择放手，选择退出，可是，他退后所换来的后果是什么？他挚爱的那个女子，含恨惨死！
如果早知道他会这样对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当初，他就算是死，都不会放开她的手。
“我说过，如果你负了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夜无殇，终有一日，你会为自己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夜无痕直直的看着他愤怒的目光，冷冷的开口，“你违背了自己的誓言，注定……痛失所爱。”
最后的四个字，夜无痕说的无望而悲凉，抱着那个倾世的女子，转身。
“夜无痕，你别忘了她现在的身份，她是夜国的皇后，是你的皇嫂！”夜无殇好不容易找了个理由，一个能够留下她的理由。
只是，纵然如此，就不代表这个理由一定可以让那个倔强的男人放手。
“呵……你诬蔑她与我有染，私通后宫，祸乱朝纲，天地不容，将她废掉，打入冷宫，现在却说她是你的皇后，皇兄，你不觉得自己这样做太可笑了么？”夜无痕漠然的扯了扯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你在大殿之上废后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皇后，你将她打入冷宫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皇后，你亲手杀掉她的孩子的时候，你有有没有想过，她是你的皇后？”一字一句，刻入骨髓，痛不欲生。
皇后？夜无殇，你有什么资格，说璃儿是你的皇后，就凭你？你也配？
“无痕，孤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她，至于今天的事情，就此作罢，孤不会和你计较。”夜无殇垂在双腿两侧的手紧握成拳，冰冷的警告。
对于无痕，他可以尽自己最大的限度容忍，但是，他对他的容忍，不代表他可以得寸进尺，以下犯上。
“机会？”夜无痕嘲讽的扯了扯干涩的唇角，“我不需要你给我这个机会，从现在开始，璃儿和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从一开始，她就应该是属于我！”
他给的那个机会，不要也罢。
如果他对待璃儿能像是对待自己这样大度，那么，今天她又何必沦落到这个下场？
气流开始一圈一圈的紧缩，流淌着莫名的压抑。
两个愤怒的男人。
夜无殇握紧了双拳，似乎是在极力的压制着胸腔内涌上来的那一股愤怒。
他最讨厌的，莫过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剥夺，哪怕是一刻属于他的东西，一生也都必须都得属于他。
哪怕，是一具尸体，也只能是他的。汝嫣璃，生是他夜无殇的人，就算是死，也只能是他夜无殇的鬼！
不管是生是死，就算是一具尸首，也只能永远留在他的身边。
永远，都不会让人有那个机会。
“无痕，孤不管她的身份是什么，就算是一个废后，她也必须留在这里，她永远都只能留在孤的身边！因为她是……夜国的皇后。”最后，他本来想说她是他的妻子，但是当几个字到了唇边的时候，硬是被他给生生的压了回去。
心里，有太多的东西，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仇恨，懊恼，愤懑，极端……这些情绪，彻底的控制住了他的心神，无法将“妻子”两个字轻轻松松的说出来，便只能换成另外一种方式，告诉他，汝嫣璃的归属，永远都轮不到别人来做主。
“夜无殇，你别逼人太甚！”夜无痕的眸中散发出一股冰冷的寒意，此刻的他，极端的愤怒，导致极端的口不择言。
他忘了，忘了眼前的这个人是从小疼爱自己的皇兄，忘了这个人是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兄弟，忘了他们之间至深至切的情谊。
此刻的他，只知道，是那个男人，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子，是他，剥夺了自己心头唯一的温暖。
“你最好考虑清楚，到底是谁……逼人太甚。”夜无殇收敛了下自己的愤怒，渐渐的将自己的怒火平稳。
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和无痕闹僵，尤其还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
夜无痕微微一怔。
现在，就算是废后，璃儿也终究是他的人，如果他现在就这样抱她出去，那么必定会招惹是非。
倒不是他害怕招惹什么是非，只是，如果被有心人刻意虚拟假化，那么必定会传出皇上与陵王不合之事，夜暮两国本就处于对峙的巅峰状态，若是因为夜国出现什么动荡，极有可能让暮国有机可乘。
到时候，危及的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一切，甚至有可能是夜国的整个江山。
自古以来，众人都喜欢将过错加诸于无辜的女子身上，例如妲己褒姒云云，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一己之私，而让璃儿背上千古骂名。
“你……好，夜无殇，我再将她留在你身边三年。三年后的今天，就是我接回璃儿之日，也是我们的决裂之时。”夜无痕渐渐的放弃自己刚刚的念头，知晓今天自己根本就无法将璃儿夺走，既然如此，那就给自己一点时间，让自己充分的为做一下准备。
夜无殇，欠她的，我要你拿江山来还！
夜无殇不语，闭了闭眼，心头好似被扎进了一根针一样，有些压抑的疼，疼的他有些难以承受，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向疼爱的弟弟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与他反目成仇。
而且，还是那个女人……
这个汝嫣璃的影响力，真的……太过可怕。
她，到底哪里值得无痕为她这样做？难道，真的是自己做错了吗？
猛然间意识到自己荒谬的想法，夜无殇彻底的将自己的意识给摧毁。
不，他没有做错，他是夜国的帝君，他不会做错！这个女人，本来就是自己的仇人，她是没有做错什么，但是她错就错在她是汝嫣凝那个女人的侄女。
这个，就是她犯下的致命的错误。
她，永远都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皇兄，记住，三年之后，我会亲自来要璃儿，你若再敢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定要你，百倍奉还！”最后四个字，夜无痕说的郑重其事，深沉无比，带着入骨的痛恨与愤怒，然后，眸光渐渐的落到那个已经失去温度的女子的身上，“她，从此之后，只是我的女人，我的妻。”
是的，从此以后，汝嫣璃只是他夜无痕一个人的妻子，与那个男人，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边疆平定外乱了吗，你竟然有时间赶回来？”夜无殇尽量使自己的怒气平稳下来，他不喜欢无痕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神，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
这种眼神，让他莫名的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究竟，是谁曾经用过这种眼神看着谁呢？
为什么，他脑海中一点印象也没有，有的，只是一片荒芜的空白？
对于夜无殇的逐客令，夜无痕并没有多大的抵触，只是回过头，再次凝望了那个他放在心尖上疼爱不及的女子一眼，然后，低头，在她白皙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璃儿，等我……”等我归来那一日，就是我为你复仇之时。
夜无殇看着他充满眷恋与柔情的不舍动作，眸中渐渐氤氲起一层风暴，指甲，狠狠的陷入了掌心之中。
夜无痕离开，偌大的废宫内，一片萧索的寒冷。
夜无殇渐渐平息自己所有的情绪，一步一步，慢慢上前，然后，脚步停留在那个女子的身畔。
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双手，轻轻的抚上那张陪伴了他一年之久的容颜。
纵然已经冰凉，纵然已经死去，却也没有减少她丝毫倾世风华的资本，她，还是那么绝美，美的动人心魄。
美的，令他感到无所适从。
“为什么……”岑薄的唇瓣，轻轻的扯了一下，男子喃喃自语的开口，“为什么你是汝嫣凝的人呢？为什么，你冠的这个姓氏是汝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