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回忆,”齐筠慢悠悠地开口道,“美好的东西,如果放到几个月前,我就算进了疗养院也根本不可能把它挖出来。因为看到以前的美好,我会觉得刺眼。现在嘛,无所谓了,人还是要朝前看,坦然一点,总比把它当做死穴比较好。”
一瞬间,河琛有握住她的手再表次白的冲动,事实上他也确实那么做了,“那我可不可以,把我拥有的美好,带到你的世界中来?”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齐筠没抽回手,“一个男孩,一个女孩,男孩天生肝脏不好,女孩住在一个安静的小村子里,男孩的爸妈在他上初中的时候把他送到女孩所在的小村子里养病,男孩和女孩成了好朋友,后来,他们俩在一起了,两个人形影不离,男孩竭尽一切对女孩好,女孩追求自己的理想,他就陪着她去,一起结交新的朋友一起经历生活。但是有一天男孩的病情恶化了,三天两头住院,他爸妈给他安排了肝移植手术,手术…很成功。”
河琛听出来了,女孩是齐筠自己,男孩就是她的前男友,林宇恒,而林宇恒现在怎么样了,河琛很在意。叶枢凉说他把齐筠甩了,他听着故事倒并不信林宇恒会那么绝情地甩了齐筠,因为不知道所以更想知道,他想知道在齐筠身上发生的所有事,“然后呢?”
齐筠笑笑,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然后他死了。故事结束了。”
河琛心里咯噔一下,她的表情令他无法再开口说些什么,他知道她的意思,林宇恒死了,她的感情也跟着死了,她去染发纹身,从此谁都不给好脸色看。时间估算一下刚好是一年前,然而没过多久,作为知己的秦先也离开了Bounce乐队,一系列的打击,把她折磨得一点都不像是活着。
他想说没有林宇恒没有秦先,你还有乐队其他人尤其是萧瑾习来依靠,但是情感这东西一向是自己最清楚,就算有亲戚这层关系在,萧瑾习依然与林宇恒和秦先之间隔了个第二名,他再清楚不过,如果有个人能够作为齐筠的好朋友好闺蜜出现,她的心是不会死的。或者说,像这样全然麻木了。
“这不是后来来了个我么?”河琛装傻道,“能在你齐筠强烈的攻势下活下来,我就是观音菩萨派来拯救你的。你不是说从来没怕过吗,那我就让你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害怕一次;没哭过,那就让你痛痛快快地哭一次,直到你重新活过来。”
齐筠白了他一眼,“行啊,走着瞧呗。”你如果有能力把你的美好强加给我,那我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回到宿舍之后两人就各自回房间,齐筠皱着眉挽起裤腿,脚踝上果然多了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划得不深,皮外伤,正打算找医药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一看河琛正端着个箱子笑着站在门口,一看就是早就知道自己受伤了。
齐筠暗自夸了河琛一句上道,要是在那出租车都打不到的路上他提出要背她回去,齐筠是二话不说把他踹到一边,一来她自尊心强好面子,二来这么点小伤也根本不至于到不能走路的地步,三来毕竟已经出道,是公众人物了,多少要收敛点,指不定草丛里就有个人拿着相机等着这一幕。
包扎好叮嘱了几句河琛才放心下楼,最终他还没没有追究那铁盒里的东西,管他照片或是物件。齐筠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下,神色复杂地关上了门。
晚上杉杉不想下厨顺便叫上叶月大家同桌一起吃饭的时候,聊到现在的情况。
这边Bounce乐队演出的视频点击量直线上升,那边LunarSeal却是忙得焦头烂额,Hara失恋深夜独自在酒吧买醉的事还没解决,又来了一大堆LunarSeal的□□。事实上是添洛公司还没来得及让杂志把消息撤下来,机智以及战斗力爆表的网友便把Hara和该当红小生谭某的感情史给扒了出来,其中有偷拍到两人亲密的照片,也有两人秒删的微博截图。
舆论更是将两人的分手原因导向Hara个人的问题上,有网友还曝出Bounce乐队DJ朱研曾在LunarSeal待过,因受不了女团其他几人尤其是Hara的傲慢性格才被迫跳槽去了华缘。对于有些人乱安标签的行为朱研自己也觉得很感叹,但由于是把朱研放到一个受害者的位置上,叶月并不支持朱研来澄清。叶月更觉得是有人想借Hara分手买醉这则新闻来黑LunarSeal,而华缘应该保持局外人的身份不参与到这场乱斗中,更何况,添洛是华缘的对手,谁不希望对手被黑。
坐山观虎斗,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若是华缘也在里面插一脚,局势就更乱了,到时就不知道吃亏的会是谁了。目前的状态特别适合Bounce在别人杀出的血路上走得泰然自若,在Hara的感情纠纷中提到朱研,人们自然就会关注Bounce乐队。
饭桌上的话题变化很快,前一秒还在说添洛近几年艺人的水平,后一秒就曝出他们看似温柔实则狂野的队长大人很长一段时间喜欢MarilynManson的料,几个人看热闹不嫌多事地硬要当场在网上买个MarilynManson主唱同款白色美瞳送给他。
好好的一顿晚饭吃成八卦下午茶,扒了一轮河琛却发现包括自己在内竟然没人喜欢LinkinPark,略吃惊了一阵。
“怎么说呢…小清新,主唱声音没什么力量,”萧瑾习仔细斟酌了用词,说罢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解远,“解大队长唱歌还是很有味道的。”
“拍我马屁对你有什么好处?”解远嗤之以鼻。
萧瑾习笑而不语。
如果说当年LunarSeal的出道是给这个社会一剂年轻青春的力量,那么Bounce则是经过积累更有力量更成熟的压迫,歌曲中每一个暗色的低沉跳跃的音符,每一个诱导性的语气和字眼,都像是跟魔鬼谈话一般,强迫性地把自己契入听众的脑中。要是说他们没年轻没活力了,倒也不是这样,这不还有齐筠和河琛么。
在华缘接近三年或四年的时间除了音乐上其他方面并不是一无所获的,每个人可能还有打工,大家都是成年人,没有道理再向家里要钱,朱研一直抱着再正常不过的态度出没于酒吧的各类活动,秦先在时接了不少摄影的工作,对于父母也一直用摄影师的工作掩饰;当然还有像杉杉这样完成研究生学业的,叶月和公司领导一直支持他们利用这段时间增加社会阅历,见了足够的人,才知道今后应该用什么样的面貌去见更多的人。
出道前发生的一系列事彻底打乱了他们的步伐,而现在正是一个摆脱原先生活方式的新的开始,叶月安排了不少宣传工作,今天是某杂志的采访,明天就得大家一起跑到另一个城市进行综艺节目的录制,后天可能就会回到市里跟一些小有才华的音乐人见面吃饭。
华缘一向不喜欢团队捆绑,叶月安排助理的同时,不承认但也不能否认的一点是他喜欢掌控一切的感觉,如果上头给他们单独安排经纪人,他绝对会是反对意见最大的一个。不放心是一方面,私心则是希望自己隐退之前能把自己所有的东西教给他们。
娱乐圈的明天是永远的未知,同样的,你也不知道那些采访者下一个问题会是什么。
面前的主持人补完妆急急忙忙地掏出稿子,在摄影师和导演等工作人员的催促下两秒钟之内进入状态,坐姿表情要求全符,摆出一副平静镇定的模样。
“大家好,我是哈密瓜视频网站主持人胡大萝卜,今天我们有幸请到了目前粉丝量正以百米冲刺速度直线上升的Bounce乐队的成员齐筠…”面容神态之端庄大方,令齐筠自愧不如,她可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正所谓职业素质,就是体现在这种方面。
象征性地歪了歪嘴角,齐筠敛下目光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锐利,左手习惯性地地转着右手中指上的乐队象征指环,这上面的纹路她都能画出来了,依旧百般不厌地自动将手指靠上去。Alen教过他们怎样对付这样的节目,秘诀就是淡定让别人觉得你格外从容,而在观众看来,一些合适的小动作都会加分,比如撩撩头发,摸摸领口之类。如何在一段采访中突显出自己的个性,就得看回答问题的态度和内容了。
有时候装傻和转移话题并不是一件好事,太多人用这招反而会廉价,更加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对方这就是你的死穴。虽然很多公司在包装艺人的时候把他们定位成“呆萌”“傻白甜”“慢一拍”另一个方面来说是一种保护,对“情商低”的有力反击,但是装过了,就不是卖萌假装情商高了,而是真正的低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