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皇城千里风和月,此间繁华过人间
宁采儿很少接触漠北以外的地方,虽然阁中的规矩并没有束缚她们这些轮回客。
除了阁中为数众多的普通杀手一直在漠北听命以外,闻名天下的九十九个轮回客却自由的多,因为阁中的顶级任务才需要召回他们。
而她,是个例外。自十四岁被阁主救回以后,阁主一直让她留在漠北,指导她训练。她无奈,只能留在往生阁里苦练,偶尔能见到的别人,就是那个带着面具的冰坨子阁主——北冥月。
北冥月投入了大部分精力训练她,说她的能力应该留着执行大任务。阁主其他弟子都在抱怨阁主对她的偏爱,却只有她自己知道,所有的投入,都是等她日后的回报。
她迄今为止只外出执行过一个任务,却震惊了。天下谁人不知道往生阁的夕九九(夕九九是宁采儿的代号)呢,单枪匹马灭了定北侯季司彦。
所以说,皇都算是她第二次来。当年官兵赶至江南宁城,灭她安家满门,将父亲压赴皇都,断头台上斩首,昭告天下,这就是叛贼的下场!
路过断头台的时候,她骑在马上的身姿有些颤抖。
她怎么也没想到,父亲的好友穆晗,她从小以伯伯相称的人,会投靠了仟昭国,还与父亲在沙场重逢。
因为旧的交情,父亲私自放走了他。却因为丢了这个筹码,被仟昭大军攻下了一座城池。
父亲因此背负了叛国的罪名,安家罹难。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父亲经常带她去参加宫中的宴会,那时候明明父亲和皇帝就像兄弟一样。可是转而一道圣旨,就斩了他们多年交情。任何感情都容不得背叛。
她不恨皇帝,的法律容不得父亲的罪孽。
其实阁中的训练都是在把人训练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冷血杀手,可她宁采儿是个意外,学了本领,却依旧是个有血有肉的人。阁主让她做的任务,她必须做,让她杀的人,她也会杀。但是她知道,自己确实不是一个完美的杀手。
皇都确实繁华,每一条街都是商铺林立。宁采儿很快便爆发了一个姑娘该有的天性,满街的商铺,她不知疲倦的逛到了黄昏。幸好她来皇都时,阁主大发善心给了她巨额的钱财,不然她才逛不起。
外街的行人和商铺渐渐的都少了,她觉得应该往里走去找一处客栈了。“信阳客栈,就这儿了。”宁采儿远远的就看到长街尽头一个硕大的招牌,正是信阳客栈。
她牵着马走在青石路上,眼睛还在四处看着。前面还有一个没收的铺子,木架上挂着的东西在夕阳里闪闪发光,顿时勾起了她的兴趣。
原来是一个卖饰品的小铺,老板是个老爷爷。她在摊子上挑来挑去,选中了一对紫玉的耳坠。老板见有人过来买东西,十分热情,“这紫玉晶莹剔透,像姑娘这么水灵的人戴着一定好看。”老爷爷说的没错,这紫玉确实很配宁采儿。
老爷爷很慈祥的微笑着,仿佛眼前的姑娘是他的孙女一样。自从家人死后,她再也没有看见过这样慈爱的目光。
“那就把这个给我包起来吧,谢谢爷爷。”她温柔的把耳坠递回老爷爷的手里。
“好咧,爷爷看你长得讨人喜欢,就算你三十两银子吧。”老爷爷正欲伸手去接耳坠,横空却来了另一只手。
“这是四十两银子,耳坠归我了。”苏禾把银子搁在案上,把玩着手里的紫玉。
“嘿,你这姑娘,怎么这般不讲理。”老爷爷脸上有些不悦。
“哪里不讲理了,我可是先给了你银子的,你算人家三十两,我可是给了四十两。”说完她又拍了拍桌子上的银子。
“姑娘,这耳坠是我先看上的。”宁采儿也不是怕硬的主。
“你先看上的就要给你啊,长得漂亮了不起吗?有钱了不起吗?谁有本事就是谁的。”苏和向来讨厌那些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富家子弟。好像天生高人一等似的,以为谁都得顺着自己。
宁采儿将马绳递在老爷爷手里,“凭本事是吗?”她望着苏和的眼睛。
苏和见她一副准备比本事的样子,轻蔑的笑了笑,一个千金小姐还想在自己手里过招。她放下紫玉耳坠,“对,谁赢了归谁,输了的人付钱。”
一刻钟之后……
宁采儿牵着马继续往前走着,手里拿着紫玉耳坠。苏和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她都到了信阳客栈大门儿了,苏和还在后面,殷勤的把她的马牵去后院交给马斯。然后又去了她的房间。
“看在我给你买了这耳坠的份儿上,你就说句话好不好?你叫什么名字嘛。”刚刚被打的趴在地上起不来,她是真的服了这个姑娘。
“我说苏和小姐,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自觉,你付钱是因为你输了好吗?”宁采儿无语,这个姑娘也太无赖了吧。
“你记住我的名字了?那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苏和着急起来了。她是真的想跟人家交个朋友。
“宁采儿。”宁采儿其实也不讨厌她,就是逗逗她罢了。这么一个直爽开朗不记仇的姑娘,她还真的有点兴趣。毕竟她很多年没有朋友了。
但是这个姑娘似乎很有故事,也不大愿意说家里的事。宁采儿倒不介意,自己的过往不也不能提吗?
苏和夜里还是被宁采儿赶到了另一间房里。毕竟才刚刚认识,她不至于完全没有戒备。虽然是皇都也不可能绝对安全,比如说,她宁采儿就是一个不安全因素。
苏和如果真心对她,那么她也会珍惜这个朋友的。
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朋友,竟然是在这皇都里认识的。
她知道,这皇都是寒灵最繁华的地方,也知道这繁华下面是什么样的暗潮涌动。明承帝年岁已高,王权帝位之下,毕竟是见不得光的争夺。王位只能一个人做,胜者为王,失败了就是皇权争夺之下的陪葬品。
所以说,她宁采儿注定不能像十七岁一样无忧,她的生死,在很久前就失去了自己掌握的权利。那么生的时候,就让自己尽量快乐些吧。
窗前月下,风穿发而过,看着一望无际的皇都,她的目光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