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料的家伙脸上长满雀斑,星星点点,已然形成燎原之势,再加上体型消瘦,形象如同一只小麻雀,一副舌尖嘴利的模样。
只见他眯着三角眼,讲的唾沫横飞,一开始似乎还有些顾忌,声音低沉,后来看到众人感兴趣,他那声调直接提了几档,说到动情处还配着手势,将左手叉在腰间,右手指着虚空,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还别说这气势隐约间有几分领袖当年的风骨。
刘辰看着小麻雀熟练中稍显做作的动作,眼睛微眯,内心发冷。旁人看不出,但经常参加演讲比赛的他却知道,这些一气呵成的激昂言辞和恰到好处的手势,没有经过数次艰苦的排练是很难做到的。
苏醒世刚从学院办公室拿到刘辰的分配通知单,就立刻通知他,前后不到半小时,消息已经外散。
这显然是有幕后推手。
“看来这些人还真是看得起我,不把我踩到泥土里绝不罢休。”刘辰的心里已经有了滔天怒火。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匹夫自有匹夫之怒,想到这里,刘辰的气息粗了些,拳头紧握,眼神变得凌厉,一时周遭的氛围微冷。
小麻雀仍旧眯着眼睛,挥动着右手喋喋不休,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终于开始感受到周围不正常的安静,他睁大双眼,便看见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的刘辰。
小麻雀一时有些恍惚,下意识便把叉在腰间悬在半空的手自然垂下,揉了揉双眼,待看清站在眼前的刘辰,尤其是看到他那冷漠的眼神,嘴角挂起的淡淡冷笑。
小麻雀心里有些恐慌,喉咙不由得轻轻蠕动,随即似乎想起什么,便又突然恢复了些自信,强装镇定,可眸子闪烁,不敢直视刘辰略带压迫的眼神。
一步,两步,三步,……
望着近在咫尺还在向自己走来的刘辰,小麻雀开始忍不住后退,心里想着那个昨天出现在他面前,他平时只能仰观的大人物,心底便有了底气,大声喊道:“你想干什么?我可不怕你,你蹦跶不了几天了。”只是这声音在外人的耳中怎么听都透着颤抖。
在距离小麻雀仅三步的地方,刘辰站定,冷冷地看着他,嘴角带着一抹冷笑,表情漠然,一言不发。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告诉你,我可不怕你……”小麻雀神色紧张,眼神略微挣扎,眸子中开始流露后悔的情绪。
刘辰仍旧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他,神情漠然。
小麻雀面露崩溃之色,望向刘辰的眼神有些求饶,小声嘀咕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顶多…只能向你道歉。”
……
……
秦建邦看着远处在刘辰沉默的压迫下近乎崩溃的小麻雀,心情很是复杂。
秦建邦不得不承认刘辰的确很强大,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冷笑,就能把一个平时舌尖嘴利无往而不胜的家伙逼到这个份上。他随即把目光扫向刘辰手中的毕业分配通知单,暗自松了一口气,嘴角拱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嘲讽,“实力再强大还不照样是被发配回穷山沟。”
看着不断后退的小麻雀,秦建邦心生恼怒,微微扭头,对着身后的白衫男子骂道:“废物,怎么找了这么一个蠢货,待会儿怎么收场?”
白衫男子也不反驳,头低得更狠,身子弓着,只是裸露在外的手掌不自觉的发抖,显示出他此时内心的恐惧。
秦建邦的眼神有几分犹豫,望着不断倒退恐怕坚持不了多久的小麻雀,他终于迈步走向围观的人群。
“闭嘴,你当然应该给辰哥道歉,都是你这张臭嘴惹的祸。即使辰哥分配回原籍,岂是你这等角色能辱骂的。”
一声怒斥声惊扰众人,但也成功打破了僵持的双方。
秦建邦拨开人群,走向前,与刘辰站在一起,看都不看小麻雀一眼,转过头,看着刘辰,满脸关切,轻声问道:“辰哥,你没事吧?”
“你他/妈的谁啊?别他/妈多管闲事……”小麻雀还没骂完,便看到秦建邦身后白衫男子的凌厉眼神,内心骇然,“这不是昨天和我见面的大人物吗?难道他身前的那人是……”
小麻雀也是心思灵活的人,瞬间便想明白一切,明白来人是谁,再次望向秦建邦的眼神充满炙热,哆哆嗦嗦地说道:“您说得对,我嘴臭,我应该道歉。”
如此说着,小麻雀内心却是充满不甘。他望着秦建邦身后的白衫男子,有些无奈,昨天得到白衫男子若有若无的暗示,他可是足足操练了一整天,按照原来的计划,只要把刘辰发配回穷山沟的消息传播开,就算大功告成。
“如果在刘辰刚得到消息时,我现身说法,效果是不是更好?”可想起白衫男子提起刘辰时满脸狰狞的表情,小麻雀的心里泛起了火花,他花了很大心思设计了新的桥段。
今天他特意起了个大早,埋伏在刘辰的宿舍门口。当他看到刘辰拿着毕业分配通知单从醒世办公室出来时,他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的“噗通噗通”跳跃声,他感觉飞黄腾达的机会要来了,“哈哈,我就要吊丝逆袭了。”
于是便出现了前面的那一幕。
哗众取宠的开场白,卖力的表演,费尽心思的台词,几个极具天赋的群众演员,再加上刘辰远去的背景,小麻雀的背包里还有一个复读机,里面有一盒磁带,上面录有小白菜,他准备在气氛适当的时候拿出来播放。
这一切是那么完美,高票房的话剧不就是这样的吗?虽然有些滑稽,有些夸张,但正是这种滑稽和夸张能吸引人的眼球,才能别人当成谈资,达到传播效果的最大化,这就是小麻雀的通盘打算。
可小麻雀还是失算了,他似乎忘记能让他远远敬仰的人提起来时就面露狰狞的角色岂是那么简单。
自从转身后,刘辰如同死神一般,他冷漠的神眼让小麻雀感到阵阵寒意,他的冷笑像一把锤子穿过皮肤敲打着小麻雀身心,他的沉默让小麻雀感到一阵阵挫败。
小麻雀终于认清了现实,“这个传说中的男人,看来不是我能撼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