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来呀,来呀!”郑老爷突然间大声叫嚷起来,他高涨的情绪感染了整家酒楼,“来人,把中间的菜挪开!”
店小二赶忙撤下了放在中间的几大盘菜和汤,又将腾出来的位置擦拭干净。郑老爷恋恋不舍地把那一对软鞋放在桌子中间,眼神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软鞋。
“徐老爷,你来放那玉盏,免得等一下扔不中,还怪我放的位置不好。”
“郑老爷,你多虑了!游戏嘛,大家开心就好,哪会怪来怪去的?我来放的话,你要是扔不中,也不会怪我的嘛!”
徐老爷肥头大耳,头发不剩几根,绿豆大的眼睛里射出的光却一点也不含糊,把一切都看得真真切切。
他得意于自己八面圆通的灵性,任何时候都要给自己留好后路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金科玉律。
他把面前的玉盏斟满了酒,却不急着放入软鞋中,耐心等着郑老爷的承诺。
“不会怪你,不会怪你,都说了游戏嘛!”离开了宝贵的软鞋,郑老爷手不知该怎么办。他不停地晃动它们,一会儿抓起筷子放下,一会儿又拍拍自己的大腿,心急火燎的催促徐老爷:“快,快,开始吧!”
“好!”徐老爷终于站起身来,伸长胳膊,把玉盏小心谨慎,千般呵护的放入了桌子中央的软鞋中央。
郑老爷伸长脖子,望着软鞋中的玉盏,抬起右臂做出一个投掷的姿势,就好像他可以丈量自己的手臂到玉盏之间的距离,从而精确的将投掷物送入玉盏之中,获得饮用来自金莲的美酒的无上尊荣。
测试完之后,他信心十足的抓起盘子里的一粒花生米:“一局投三把,投进次数多者胜。胜者饮玉盏一盏,败者饮大碗一碗!”
“好!”徐老爷十分爽快,他要一雪前耻。
郑老爷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花生米,晃动了几下,试试准头。他觉得自己所站的位置不是最佳位置,便把肥大的身躯往右侧挪动了一点。
确定可以完美命中后,他翘起兰花指,平衡投掷所产生的力道。陷落在他的两个手指之中的花生米在菜肴之上呼啸而过,并以完美的曲线到达了万众瞩目的玉盏中。
欢呼声四起。郑老爷熟练而又灵活的跳上椅子,陶醉的高举双臂,为花生米、玉盏以及大饱眼福的观众感谢自己。
徐老爷毫不吝啬的给出了自己最热烈的欢呼,可是他的嘴角却浮现出了一丝神秘的笑。这个笑容绝不是在为郑老爷加油,而是想麻痹对手,让郑老爷尝一尝从高处跌下来的滋味。
“徐老爷,你来!”郑老爷趾高气昂,就好像胜败已分。
徐老爷不慌不忙,娴熟的用双指夹住一粒花生米。他没有那么多的花拳绣腿,他不需要这些东西。
在所有人还没有做好准备的时候,他已经扔出了手中的花生米。花生米稳稳当当的落在了玉盏边缘上,并没有进入玉盏中的美酒里。
这时所有人的目光才集中到了花生米上。郑老爷倒吸了一大口凉气,似乎想把这粒花生米吸出来。大家都在屏息等待花生米下一步的抉择。
小乞丐看的兴起,站起身来走到了这一桌人的旁边。
花生米开始往外倾斜。徐老爷拽紧拳头,恨不能把花生米打入玉盏。
郑老爷惊慌的嘴已经渐渐咧开,等待着喊出第一声激动人心的欢呼。
花生米渐渐翘起了它的一端,终于从盏壁滑落。
“我赢了!我赢了!”郑老爷喊道。椅子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愿为郑老爷粉身碎骨。
第二次投掷依然是郑老爷先投。郑老爷故伎重施,百媚妖娆。可是这一粒花生米不愿臣服于他,对金莲敬而远之,远远的落在了四五寸之外。
郑老爷瞠目结舌,就好像他没办法把一粒花生米放进自己的嘴里一样令他惊讶。同桌的人发出替他可惜的惊叹声。
徐老爷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只是他撑的老大的鼻孔泄出阵阵愤恨。徐老爷呼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像泰山一样稳重。
上一把的失误让他非常气恼,他很清楚这不是他的水平。为报一败之辱,他在家中没日没夜苦练了两个月,就连随州最优秀的射手都会惊叹他的精准。
他必须集中注意力,把那只软鞋中的玉盏想象成他最爱的小妾,把手中的花生米想象成他自己。在这里,只有他才有资格搂抱他的小妾,也只有他的花生米才有资格落入玉盏。
“噗!”花生米落入了玉盏之中,它忘乎所以地旋转,心甘情愿地下沉。
“好!”大家鼓起掌来,忘记了刚刚的惋惜。郑老爷没有忘,他咬牙切齿,他想把刚刚那粒花生米从玉盏中剔出去,扔进嘴里,将它碎尸万段。
“好什么,就扔进去一把算什么?看谁笑到最后!”郑老爷捡起一粒花生米,对着嘴吹了吹,把自己所有的才华和幸运都吹到花生米上。
他默念了片刻,炯炯的双眼不允许任何东西破坏他的设想。花生米脱手而出。然而一切都与他的设想背道而驰。
花生米越过金莲和玉盏,落在郑老爷对面那个人的一碗酒里。那个人像做错事似的,端起碗一饮而尽,将证据毁灭的干干净净。
郑老爷瘫坐在椅子里,不解于他的人生为何一开始辉煌耀眼,后来就渐渐失去了光彩。
徐老爷胜券在握,他唯一的一次失误已经产生了,也已经结束了。
他面带笑容,对待手中的花生米温柔优雅,不像郑老爷那样逼迫它命中目标。他要让花生米心甘情愿的与美酒交融。
徐老爷如愿以偿赢了第三把。虽然二比一赢了对手有点差强人意,不过毕竟是赢了,毕竟是他得到了拿着金莲喝酒的机会。
徐老爷先替郑老爷倒了一大碗酒,他要将最好的时刻留在最后。
郑老爷端起碗放在眼前。平时闻起来醇厚的酒香消散无踪,他丧气的摇了摇头,闭上眼睛。
一滴酒溅了出来,溅到了他的脸上。没有人注意到这种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他们全副心思都在起哄欢呼。
石头和神农宫的三个弟子却发现了一粒东西落入那碗酒里。
石头惊诧的正要问雍门广是怎么回事。雍门广示意他别说话。
小乞丐若无其事的在他们旁边踱步,好像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和他们一起高兴,一起惋惜。
郑老爷没有让那碗代表耻辱的酒在嘴里多停留一瞬,下肚之后,他把空碗重重倒扣在桌子上,睁开眼睛,气势汹汹的等待卷土重来。
徐老爷眉欢眼笑的捧起桌子中央的软鞋,慢慢的举到近前。离得越近,他的手颤抖得越厉害,他的笑容也逐渐转变成一种歇斯底里前的诡笑。
当他的鼻子碰到软鞋时,他的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的眼睛情不自禁合上了。他的嘴唇焦火难耐,迫不及待的贴了上去,慢慢探索,终于找到了玉盏。
他品了一口酒,世间一切最美的味道在他的口中像奔腾的潮水一样钻进他的齿缝,撞击着他的上颚和下颚,追逐着他游龙般的舌头。
周围的人巴巴的仰着头,不停的咽着口水。
“快点!那一小盏酒喝了这样长时间!”郑老爷妒火中烧,不耐烦的催促徐老爷。
徐老爷置若罔闻,开始第二次冲入云霄。正当他在云霄之巅忘乎所以的时候,一滴酒溅到了他的鼻子上。没有人为此诧异。
同样没有人注意到一粒格格不入的东西落进了他的玉盏之中,除了石头和神农宫的三个弟子。
徐老爷毫不犹豫伸长舌头,去舔到那滴酒。皇天不负有心人,一滴酒都没有从他的嘴里逃掉。
他恋恋不舍的把第三口酒,也就是最后一口送入嘴里。这一口酒里还有两粒被浸润得饱满鼓胀的花生米。
徐老爷细细的咀嚼,将花生碎末和一些不明物,但他相信也是珍宝的东西,与佳酿在口中混合,最后咽进了肚里。
小乞丐走回原先的座位,尽管郑老爷声嘶力竭地吆喝着重新开始一局。
“你不看了?游戏还没结束呢!”石头的目光随着小乞丐的身影移动,白净的脖子依旧朝着最热闹的方向伸的老长。
“结束了!”小乞丐拍拍双手,像是成交了一批大买卖。
“没结束,你没听见他们又要开始一局吗?”
“开始不了。”小乞丐的一边嘴角微微上翘,不怀好意的笑声从鼻子里窜出。
“你怎么知道?”石头缩回脖子,似乎精彩的局面已经从两个姥爷身上转移到了小乞丐的身上。
“看着吧!”
“你笑什么……”
“扑通”一声巨响,青石地面扬起尘灰,古韵气质的梁柱微微颤动,酒客惶恐不安,慌乱寻觅震动的来源。
郑老爷倒在地上,手捂肚子满地打滚,杯盏碟碗美酒佳肴散落一地,其中一壶酒泼在他的头上,他湿漉漉的脑袋像看起来形似遭遇棒打的落水狗。
石头捂嘴大笑,感觉解了心头之气。他厌恶欢郑老爷,厌恶他对三寸金莲令人作呕的迷恋,厌恶他占着自己评判的身份,在大庭广众之下脱下金莲羞辱佳丽,还厌恶他用它来行酒。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小乞丐压低声音。
“难道……”石头想起了刚才小乞丐一直在他们身边晃悠,想起了有人在他们的酒中投进了什么东西,他开始打量小乞丐。
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弱不禁风,又瘦又小,披头散发,污秽不堪的小乞丐竟有如此高的功夫。
郑老爷的仆人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人多但力量一点也不大。四五个人围着郑老爷,眼睁睁的看着他把越来越多的污秽粘在自己的身上,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弱。
“哎哟!”徐老爷大叫一声。他同样也捂着肚子,脸色惨白,豆大的汗珠像雨后春笋一样从他的额头上不停的冒出来。同桌的人都吓得惊慌失措。看样子是酒菜被下了毒,他们担心自己马上也会像两个老爷那样痛不欲生。
酒楼老板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他吓得两腿发抖,不自觉的跪在郑老爷面前,语无伦次:“这,这是怎么了?郑老爷,我们的菜,你,你还好吧?我们的菜和酒可没有问题啊!我们开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事!你是不是病了?”
他抬起头来仰视众人,就像一个被欺负的可怜虫:“我的菜和酒真的没有问题,这不关我的事!”
郑老爷的仆人终于找到了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几个人对着酒楼老板一顿拳打脚踢。酒楼老板最后松了口,不再否认他们的酒和菜出了问题,而是愿意免掉酒菜钱并且承担所有的医治费用。
一只飞镖射在那只东倒西歪,已经无人顾及的三寸软鞋上。桌上少有的一个头脑还清醒的人哆哆嗦嗦的抓起飞镖,上面的纸条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
“莲痴祸自招,毒药酒中抛,要想解其毒,东边土地庙。”
“你们看,果真是酒里有毒!”他高举着字条,就像是抓着免死金牌。
“读出来!”同伴极力要求。他读完那二十个字后,人人自省。对于自己是不是莲痴这个问题,胸有成竹认为自己不是的人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八九不离十认为自己是的人瘫坐在地上,摇摆不定的人抓耳挠腮,绞尽脑汁挖出不是的证据。
郑老爷神奇的站了起来,在随从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离开了酒楼,奔东边土地庙而去。徐老爷独自一人紧跟其后,显得势单力薄。
石头、小乞丐和神农宫的三个弟子早已出了酒楼。鲍田奴、李子冈和雍门广被小乞丐打发走了,他和石头去往东边土地庙。
“你是不是神农宫的人?”石头问小乞丐,他不由自己把小乞丐非凡的本领和神农宫联系在一起。
“我打小就在那边混。”
“那三个人怎么那么听你的,你让他们走,他们就走?”石头不甘心。
“利益是一个人做一件事或者不做一件事最关键的因素。他们刚才不是说了吗?要回神农宫向师父交差。如果他们跟着我们去土地庙的话,那不是浪费时间吗?在那里他们什么也得不到。”
“你真有一套。”
“在江湖上混久了都知道。”
“我真羡慕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兄弟,你有才呀,写得出那么好的诗!”
“是好诗,对吧?我也觉得。可我爹常常骂我不读书,我家书童说我是‘诗否’。”
“你爹不近人情,你家书童反了天,敢这样说主人!”
“我的诗和唐诗宋词是有些不一样,也难怪他们。可是别人一看就懂,而且琅琅上口。”
“嗯,我看一遍就会了!莲痴祸自招,毒药酒中下,要想解其毒,东边土地庙。哈哈哈!”
“哈哈哈!对了,你怎么给他们下的毒?”
“这个。”小乞丐从怀中掏出一粒药丸,“他们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三寸金莲上,谁会看见我下毒?”
“你哪来这么多毒药?”
“在江湖上混,能不备点防身吗?”
“你的武功一定不错吧,我也想学武功。”
“以后我教你。”
来到了土地庙后,郑老爷气急败坏的命手下的人前前后后找了一圈,都不见有人影。他们开始大声地骂爹骂娘,愚蠢至极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应该求饶而不是逞凶。
躲在土地公泥像后面的小乞丐和石头决定不能轻饶了他们。
“往我的手上吐唾沫!”小乞丐把一只沾满泥灰的手举到石头的面前,轻声说道。
“干什么?什么意思?”石头骇然,他虽然没有洁癖,但也从未做过如此污秽不堪的举动。
“吐!”
“不吐!”石头紧闭双唇,仿佛生怕小乞丐出其不意撬开他的嘴。
“呸呸呸!”小乞丐连吐几口唾沫,又使劲搓了搓,手上的泥灰凝聚成了一团。
“搓不干净,帮一下忙!”小乞丐又把手举到石头的面前。
“你……”石头恶心得想呕吐,然而物极必反,他突然生出一股横心,咬牙切齿威胁道,“那我撒泡尿在你的手上,搓得更干净!”
“好主意,来吧!”小乞丐欣然应允。
“什么?你……”石头焦头烂额,本想吓唬小乞丐,没想到小乞丐竟然顺水推舟,弄得他下不来台。
想起自己跳入江湖的初衷——收获狂放不羁的生活,他狠下心破釜沉舟,趁自己反悔之前迅速扯下了裤子。
“哎呀!”小乞丐忽然惊呼,急促地背过身去,“太臭了,你撒在地上吧!”
“你怎么了?乞丐也会怕臭?”在这一轮较量中,石头略占上风,他得意洋洋,故作姿态,“我不撒了,撒在地上岂不浪费了,搓不下你手上的泥!”
“哎呀,快撒,我有用!”
“不……”石头话音未落,忽觉髋部一麻,尿不听使唤的撒了出来。
“怎么回事?”石头惊慌失措,喊叫起来,幸好郑老爷一行人到了庙的外面。
“嘘!别出声!”小乞丐恨不得捂住石头的嘴,但他现在不敢转身,只是用手肘推了一下石头的髋部。
石头瞬间觉得自己又收回了身体上所有部位的控制权,他赶紧拉上裤子,像是死里逃生一般。
郑老爷的下人在庙外叫嚷了一盏茶的功夫,依然不见有人过来。他们气急败坏,几乎想要一把火烧了土地庙。
忽然,一只飞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郑老爷,在所有人发现它之前,它已经连同郑老爷的宽袖一起钉在了几乎蛀空的木头柱子上。
郑老爷吓得瑟瑟发抖,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形影不离几十年的手臂。
他的仆人眼疾手快,上前取下飞镖,飞镖上面串着两个褐色丸子。
郑老爷不容分说抢过飞镖,把小丸子塞入嘴中,吞进肚里。
徐老爷铤而走险,不顾一切,从虎口中夺下第二颗丸子,囫囵下肚。
郑老爷的仆人愕然不已:“老爷,你为什么把它吃了?”
“笨蛋,这肯定是解药啊!”郑老爷神采飞扬,容光焕发。
“哦!老爷真是绝顶聪明啊!”下人恍然大悟。
话音未落,“嗖”的一声,又一只飞镖如法炮制将郑老爷的宽袖钉在木柱上。
郑老爷惊慌失措,狠心从下巴上揪下两根胡子才使自己镇静下来。
他坚决阻止下人再出手,亲自从宽袖上拔下飞镖。这次的飞镖上除了戳着两颗丸子,还带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字:“解药”。
下人远远的看见了字条上的字,结结巴巴禀报:“老,老,老爷,解,解,解药!”
徐老爷把手伸进喉咙里,狂呕起来。
郑老爷盯着丸子许久,仿佛他与丸子进行了一场真诚的交流。之后他一仰头,把这颗丸子吞进了肚里。
徐老爷什么也没有呕吐出来,地上只有一滩口水。吃一堑,长一智,他把新的丸子放在手里,见机行事。
郑老爷的下人不解的问道:“老爷,这颗是解药,那你刚才吃的那颗是?”
“哈哈哈!”小乞丐和石头从土地公后面走了出来。小乞丐笑得前仰后合。
郑老爷的下人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怒吼:“你笑什么?”
“你家老爷吃了两颗毒药,一颗解药,毒还是没解呀!”
听到这里,徐老爷赶紧把手上的丸子吞了进去。
“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郑老爷怒不可遏,伸出手就去推小乞丐。
小乞丐轻巧侧身闪避,郑老爷扑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
小乞丐嬉皮笑脸说道:“那首诗看明白没?”
“我就是喜欢三寸金莲,怎么了?我又没做什么恶事!”
“你还没做恶事啊?你扒了人家姑娘的鞋,这和脱了她的衣服有什么区别?你这叫当众调戏侮辱良家女子!”
“我……”郑老爷满腹委屈,作为一个资深的莲痴和有钱的富人,他从来没想过爱鞋有什么错。
“求求你了,大爷,把解药给我吧!”徐老爷扑了过来,跪在地上不停磕头,“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碰女人的鞋了!管他三寸金莲,还是四寸银莲,我通通不碰了,连看都不会看一眼,想都不会想起一下,否则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郑老爷这可傻眼了。曾经与他一起长途跋涉只为看一眼大同金莲的战友,曾经与他一起吃尽苦头只为求一双软鞋的莲友,放弃了作为莲痴的无上快乐,舍弃了与他有喜有悲的美好记忆。
他“扑通”跪倒在地,他要报复徐老爷,不要以为他还留恋他们的过去,不要以为他不会丢弃已经破碎的东西。
“大爷,求求你把解药给我吧,我不想死,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小乞丐心满意足,鼻子里哼了一声:“解药只有一颗,已经被你们吃了。”
郑老爷和徐老爷面面相觑,异口同声:“大爷救命,小的甘愿做牛做马!”
“哈哈哈!你们服的毒药叫‘王八蛋龟儿子’。它是专门用来惩治王八蛋和龟儿子的。你们说你们中这个毒可冤枉呀?”
“不冤枉,不冤枉!”郑老爷拼命摇晃脑袋,直到力竭。
“大爷,你说了算。”徐老爷拼命点头,直到眩晕。
“此毒不是一颗药丸就能解的。你们做下诸多恶事,岂能顷刻间就可清除毒素。”
“求大爷指示,我们该怎么做?”两人又一次齐心协力异口同声。
“首先,多多行善。”
“这个是当然,我们一定会多做善事。”。
“其次,以后你们说话的时候必须把‘我’这个字改成’王八蛋龟儿子’。只有这六个字的吐气方式能够把你们体内的毒素逐渐排出。”
“我,不对,王八蛋龟儿子知道了!”徐老爷以从未有过的敏锐迅速调整自己的言行。
“王八蛋龟儿子会照做的。”郑老爷也不甘示弱。
“最后,你们每日卯时饮晨尿一碗。如果这三点都做到了,此毒三年之内可自行解除。”
“好,好!”两人的头像捣蒜一般,脸上的横肉颤抖不止。
“你们若再欺辱女子,让我神农宫弟子得知,可不能像这次一般幸运,定叫你们受世间最毒的毒药折磨。每日午时、子时浑身奇痒,越挠越痒,越痒越挠,浑身上下伤口溃破,无药可愈。每月初一、十五血液从百汇至涌泉逆行,颅内似有成千上万的蝼蚁在啃食,脚底似被无数尖锐的寒冰刺入,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而且此毒永生不可解!”
“大爷,大爷,饶命饶命!我,王八蛋龟儿子绝不敢再犯!”徐老爷眼眶湿润,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被自己重新做人的决心所感动。
郑老爷也试图向小乞丐表达决心,可是力不从心,肥胖的身体一度倒下,最终由两个下人搀扶,勉强支起上半身,上气不接下气的晃动着沉重的脑袋。
神农宫的毒药使他魂飞魄散,小乞丐的手段令他心悦诚服。
他钦佩徐老爷的先见之明,真心实意原谅了他对自己的背弃,同时也庆幸自己刚才因为和徐老爷赌气而求饶。
“滚!”小乞丐大吼一声。徐老爷拔腿仓皇而逃。郑老爷的下人一哄而上,手忙脚乱去抬郑老爷。
或许是郑老爷的肢体比平时僵硬,或许是下人的手脚比平时无力,郑老爷三番五次被摔在地上,像是待宰的肥猪。
“哈哈哈!”石头和小乞丐笑得前仰后合,毫不在意一群悲惨的人身处绝望之中。
黄昏的暮色无尽蔓延,飞鸟从复归静寂的土地庙上空掠过,嘹亮的啼鸣余音袅袅。
石头意犹未尽,想着刚才的闹剧,忍不住问小乞丐:“王八蛋龟儿子?真有这毒药?”
“我发明的,土地公身上泥巴和我的口水,还有你的尿。”
“啊?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