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正冲灵光一闪,顿时回过神来自怨自艾:哎呀呀,你看我这猪脑子,师傅不是让我来北岐吗?来到北岐却还说些不着边际的现代话成何体统……
梁正冲把自己埋怨一桶,禁不住啼笑起来:“美儿姑娘,刚才我一定是糊涂了才这么胡说八道的!”
王美儿格格格嘻笑起来:“相公不是糊涂,你一定不是北岐人才这么来说;对了,你是西戎人还是北狄人?”
梁正冲打个愣怔,立即编造谎言:“什么西戎人、北狄人,在下地地道道北岐人啊!家在关中大正府!”
美儿一喜,道:“相公家在大正府?我舅舅也住大正府,这云雾山离大正府不远,来去只有两天车程!”
梁正冲见自己说漏嘴,慌忙搪塞:“梁正冲祖籍大正府,但一直居住北岐京都岐阳,对大正府并不熟悉!”
王美儿嬉笑一声道:“相公一直在北岐京都岐阳,小女子也是岐阳人;这么说我们还是乡党嘛!”
王美儿神情亢奋地叙说着,突然一顿道:“相公怎会昏迷云雾山庄门外的灌木丛中?要不是奴家的小猫发现,事情就大啦!”
梁正冲见王美儿刨根问底,再次胡诌道:“在下从西地贩运丝绸来到这里被强人打劫;为了逃命一路赶来,不慎昏迷山庄门前;若不是姑娘出手相救,梁正冲恐怕早就去见阎王爷那!”
梁正冲说着,跳下床来向王美儿磕头拜谢,王美儿慌忙将梁正冲扶起来,羞涩地看了他一眼;脸上顿时泛起红晕。
她现在已经没了宰相千金的娇贵,更多地只是山乡村女的温柔和亲切。
自从来到云雾山庄,王美儿每天和孤寂作伴,清凉为伍,身边连个说话的人儿也没有。
尽管两个老仆有时候也过来和她拉拉闲话,但隔代的差异难抹心头的郁闷。
就在刚才,王美儿还百无聊赖地望燕思情哩;没想到眨眼功夫就有风流相公站在面前。
难道这是上苍的恩赐,送来相公给美儿作陪!美儿欣喜不已地在心中说着,神情慌乱地抚弄发稍,随之试探性地问了一声:“不知相公下一步有何打算?”
梁正冲一怔,他现在连个去处也没有,谈上什么打算?直言不讳地说:“梁子遭遇劫难,不幸被旋风刮到这里;无着无落,姑娘倘若不弃,就容在下在贵处借住几日……”
王美儿巴不得梁正冲说这样的话,笑容可掬,道:“看相公说的,什么借住,只要愿意,常住下来美儿也不嫌弃……”
梁正冲慌忙施礼:“感谢姑娘不弃,梁子这里拜谢了!”
王美儿笑道:“客套甚么?”即唤老仆将静虚斋收拾干净,让梁正冲住了进去。
梁正冲一去静虚斋,王美儿又在明月轩不得平静,心烦意乱地吟诗赋词:“深院静,小庭空,断续寒砧断续风。无奈夜长人不寐,数声和月到帘栊。”
小花猫不知什么时候回到她身边来了,王美儿将小花猫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眼睛却时不时地向静虚斋那边看去。
小花猫惬意地闭上眼睛,一忽儿又睁开眼睛,用脚爪扰弄美儿的衣服,王美儿便和小花猫戏闹起来。
来到云雾山庄第二天,一种从未有过的寂寞就袭上王美儿的心头,这里没有宰相府嬉戏的伙伴;没有丝丝入耳的音乐琴声;更没有姐妹们一起下棋、作画的欢乐。跟随美儿一起来大正府的两个丫鬟,舅舅怕她们口实不严,也给遣送回家,美儿身边没有一个说话的人,心中急得扛不住,便去找老仆,希望能有一张琴。
老仆很快将一张琴搬进明月轩,顺便还送来一只小花猫。
有了琴和小花猫,王美儿方才安下心来。
小花猫真乖巧,常常做些滑稽的动作引得美儿格格啼笑,晚上睡觉还要和美儿“同枕共寝”。
王美儿没有拒绝,离开宰相府,美儿还有什么?小花猫成了她惟一的寄托。
小花猫多么机警?竟然知道墙外有人昏迷,要不是小花猫的嘶叫将王美儿招引出来,梁正冲恐怕还在那里躺着吧!
“梁正冲!这个名字听起来多么刚硬,不行,得让他改一改;改革什么名字哪……”王美儿坐窗户跟前把眼睛向外看着默默思索。
王美儿在心中念叨着姓梁的男人名字:梁志刚、梁小宇、梁伟彬、梁明伟、梁志伟、梁炜耀、梁坍锋、梁艺钊、梁绍文、梁国康、梁盼盼、梁舒晴、梁焯钧、梁红政、梁红杰、梁国富、梁龙……都觉得不大适宜,后来想起“梁越”二字,脸上便泛起一道红晕。
“美儿和人家是啥关系嘛!”王美儿在心中自怨自艾地念叨着:“人家一来就给改名字,你以为自己是谁!”
王美儿埋怨着自己却实在不明白,一见到梁正冲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时才的暂短交流更使他生出依恋之情。
如果能和梁正冲朝夕相处,身边有了说话的人;明月轩、云雾山庄该是多么欢乐……
美儿不敢想下去了,羞涩地蒙上眼睛等了好长时间;才将手掌从眼睛上拿下来,穿过窗洞朝对面的静虚斋看去;梁正冲正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王美儿想喊他过来,但少女的羞赧如何张得开口?
忽然,美儿的目光落在窗前那张琴上;她走过去坐在琴跟前将自己此刻的心境,借如泣如诉的琴声弹泄出去。
王美儿抚琴弹奏,思绪与旋律偕起偕落;时儿亢奋激荡,时儿叹息流泪;抑扬顿挫的琴声随着静夜的空寂在山庄上空飘荡。
王美儿完全进入物我两忘的境界,以至梁正冲什么时候走进来,她也没有察觉。
琴韵从王美儿的指尖徐徐溢出,带着幽怨、追求、憧憬、希望和遐想,在梁柱之间萦绕,深谙乐律的梁正冲听得发呆,直到一曲终了,他才回过神来,情不自主地叫了一声:“弹得真好,简直就是伯牙再生!”
美儿被叫声惊得一怔,停了弹奏回过头来,见梁正冲站在自己身后;慌得不知说什么才好,有话没话地找个话头道:“相公,静虚斋可还干净!”
“干净!干净!”梁正冲乐不可支地说着:“这么清净的地方,只有神仙方可享受;美儿姑娘抬举梁正冲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