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5章如懿传-高晞月
皇后微微欠身道:“谢皇额娘。”她望向两位太医,吩咐道:“有劳两位太医了,先在殿外候着吧!”
“是。”赵、许两位太医躬身退下。
不大会儿工夫素练便带了人进来,福礼道:“请太后、皇上、皇后娘娘安。皇后娘娘交代的奴婢都已经做了,果然在某位主儿的妆台屉子底下找到了一盒朱砂,奴婢带了一些来,还请皇后娘娘过目。”
皇后接过那盒朱砂,打开用护甲拨了拨,又闻了闻,随后将那盒朱砂递到皇帝面前:“请皇上闻闻,看看这盒朱砂沾上的是什么气味?”
皇帝取过轻轻一嗅,目中的瞳孔骤然缩紧,缓缓抬眸朝如懿看去,失声道:“是沉水香的气味!”
众人亦都震惊变色,纷纷以晦暗莫名的目光看向如懿。那种猜忌像是鞭子,狠狠抽打在如懿身上。
旁人如何如懿皆不在意,唯有皇帝眼里的那种由怀疑汇聚而成厉色,仿若一根尖锐的长针,几能锥透人心,却让如懿心痛得难以呼吸。
太后闻言变色,定定看着如懿,道:“娴妃,宫里只有你一个人用沉水香!”
如懿眼见皇帝直逼视着自己,忙扶着惢心的手起身,情不自禁跪下道:“太后、皇上、皇后,臣妾是真的不知道为何妆台的屉子中会有朱砂!”
皇后对如懿大为失望,长叹一声:“素练。”
素练道:“奴婢正是在娴妃娘娘的妆台屉子底下找到的这盒朱砂。当时阿箬还左右阻挠,不许奴婢翻查。由此看来,阿箬也是知情的,所以奴婢也带了她来。”
皇后冷冷道:“先不必传阿箬。娴妃,你且看清楚,进来的这几个人,可是你认识的?”说着,对跪在角落的三个小太监道:“抬起头来。”
如懿回首望去,却见殿里跪着三个小太监。显然他们是刚从慎刑司出来,脸上还带了些许轻伤,看着倒不甚严重。
如懿摇头道:“小安子是臣妾宫里的,另外一个是御膳房的小禄子,还有一个臣妾不认识。”
皇后的笑意微凉:“你真的不认识?那么小德子,你自个儿说吧。”
小德子一说话就咧着嘴,显然是带着伤痛:“奴才小德子在内务府当差。”“你不认识他们,他们却个个认识你。这个小德子,是你宫里小安子的同乡,专管着内务府库房,还有一个是御膳房的小禄子,是给有孕嫔妃们养活鱼活虾的。”皇后取过那包鱼食丢在了小禄子跟前道:“小禄子,到底是谁指使了你给那些鱼虾喂朱砂的?”
小禄子忙磕头道:“皇后娘娘饶命,奴才真不知道这些鱼食里有朱砂啊!娘娘明鉴,御膳房给有孕嫔妃单独喂养鱼虾的鱼食都是由内务府专门供应,而这些鱼食是内务府的小德子隔一日便给奴才送来的,奴才只管喂养鱼虾,哪里知道里面,里面会掺了朱砂……奴才真的冤枉啊,求皇后娘娘明鉴,奴才真的不知……”
“这么说来鱼食送到你手上时已经掺了朱砂了?”皇后问道。
小禄子忙不迭的点头,“的确如此。奴才若是知道这鱼食里头有朱砂,又怎么敢拿去喂鱼虾,就是借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做谋害皇嗣的事啊!”
在看到小禄子时高晞月还以为他阳奉阴违,背着她听从贞淑的话悄悄在鱼食里掺朱砂。没想到只是因为他负责喂养鱼虾,所以被牵扯了进来,作为指证小德子的人证呢!
皇后的目光落在小德子身上,“小禄子说鱼食是你每隔一日送去御膳房给他的,他说的可是真的,是你在这些鱼食里掺了朱砂,是吗?是谁指使你的,快说。”
小德子偷眼瞟着如懿,嘴上却硬:“奴才不知,无人指使奴才,奴才实在不知啊!”
“无人?”皇后森冷道,“本宫也不和你计较,立刻再送回慎刑司就是。”
小德子一听“慎刑司”三字,吓得浑身发抖,连连磕头求饶道:“皇后娘娘饶命,皇后娘娘饶命。是娴妃娘娘吩咐奴才这样做的。”
如懿震惊不已,转头盯着他道,“小德子,你好好想想清楚,本宫从未见过你,你为何要这样污蔑本宫?”
小德子苦着脸道:“娴妃娘娘,那日在内务府门外的甬道里,是您说的不忿出身低贱的白答应生下皇上登基后的第一个皇子,贵子只能由您来生,所以一定要绝了白答应的皇嗣。后来,后来您又说,二阿哥病恹恹的,指不定等不到封太子就让位给您腹中的贵子了,所以您不能让旁人比您先生下皇子,一定要再想法子除了其他嫔妃们腹中的皇嗣,还问奴才在其他嫔妃宫里可有认识的同乡。奴才原是不愿的,可您说了若是奴才不做,您有的是法子要了奴才的命,再找别人做。奴才,奴才实在害怕丢了命。您不仅威胁奴才的性命,更是在得知奴才与小安子不仅是同乡,还是表兄弟后,同样拿小安子的性命来威胁奴才,万般无奈之下奴才才做的啊!”
如果说先前的怒意只是出于六宫之主的责任,那么这一句话,足以让皇后彻底出离了愤怒。多少次千思万想,日夜防备,原来都是真的!当年如懿差点拿走了她的嫡福晋之位,原来她一直心思未绝,才刚怀上龙胎,就要来夺嫡子之位了。简直忍无可忍!所以,哪怕对如懿做了什么,也都是应该的,应该的!因为如懿就是那样的蛇蝎毒妇!
额娘说的没错,她还是太心慈手软了,不该放任如懿有孕,早知道如懿如此狠毒的心思,她早该狠心些才是。
皇后怒声道:“放肆!原来你连皇上的嫡子也不肯放过。皇上!”
这一句“皇上”中有重重恨意,连皇帝也听得明白。嫡子是皇后最不能触碰的界限,这个小德子说的话简直是戳了皇后的心。
嘉贵人唇角含笑,施施然问道:“难么小安子,娴妃娘娘可曾对你说过同样的话啊?”
另一个小太监小安子也哭着道:“有,娴妃娘娘不仅拿奴才的性命威胁奴才,同样也拿奴才的表兄小德子的性命威胁奴才,说,说宫里悄无声息的少了一两个奴才也不会有人在意,以此让奴才在仪贵人所用的红箩炭里撒下了朱砂。”
小德子哆嗦着接口道:“娴妃娘娘在白答应遇喜后就跟奴才要了不少朱砂。”
如懿气得浑身发怔,心口一阵阵发寒,仿佛是掉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渊里,只觉得四周越来越寒,就连小腹也跟着一搐一搐的疼了起来。
海兰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跪下哀恳道:“太后、皇上、皇后娘娘,这绝对不可能是姐姐所为,姐姐不是这样的人,她也从无这样的心思。”
嘉贵人看着海兰,略带嘲讽之色:“海贵人,别说你不信了,就连我也不信啊。可是这铁证如山的,你又不是娴妃肚子里的虫,又能清楚她有多少心思。”
皇后深深吸一口气,才稍稍平静了些许:“皇额娘,皇上,臣妾所查得的,便是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