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语一出口,底下站着的人心里一惊,但是都是静静无声,一片死寂。他们只顾低着头,没有半句怨言,也没有半句闲言碎语,就是连歪歪脑袋,眨眨眼睛这样必不可少的动作都没有。他们这个时候,大概只是学乖了,或是他们只顾掂记着小命了。看看城门前,躺着的那几十几具尸体,就让他们不寒而栗。谁能保证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会不会是个杀人魔王。
又有谁能保证,他手里的刀剑不会大开杀戒,毕竟人心似海,刀剑无眼,无情嘛。到这个时候,在这个紧要关头,在这个风口浪尖,谁敢站出来。在这个时候,是不是良民已经不重要了。即使是良民,看这个架势,怕也是吓得不敢承认了。有时候想想,也是很可笑的,强权之下很多东西都会变味的,哪怕是事实也会扭曲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好样的,你们这帮狗崽子大气不出一口,是怕了,还是心里有鬼。好,既然你们都卖乖,那爷也就不和你们兜圈子了。爷就做个爽快人,和你们眼对眼,面对面来个亮活儿。说着,他回过头去,看了看戍卫长,只见他紧跟在自己身后,沉着个脸,像是全神贯注听自己讲话似的,时不时点点头
,表示回应,那副谄媚样看在他眼里快活,看在别人眼里却是憎恶,嗤之以鼻,杀了他都不解恨。
贾琏侧过头来,又继续刚才打断的话语。他之所以要打断自己的讲话,似乎是要看看收到的效果,和他这样一番话在官兵和人群中间会引起什么反响,或是激起什么波浪。然而,他错了,底下仍然是一片阒寂,这时候,他只能听到头顶上飞过的麻雀的叫声,和远处传来的城里的叫卖声,马蹄声,和算命先生摇铃铛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
“来人啊”
“奴才在”闻言底下大小官兵齐声回到道。他们的声音显然是经过长年累月训练过的,节奏分明,整齐划一,同时清晰嘹亮。这样的好嗓音,不卖唱着实可惜了。这样的好嗓子,只是用来喊口号,听命上差,教训小民的。
“看看底下有什么可疑的人,都给爷我揪出来。”
“是……”
说完,全场骚动起来。底下人群再也不敢缄默不语了。这时候,人人自危。吵闹声,哭声,喊冤诉苦的,哭爹叫娘的,嗡嗡议论的,钻来躲去的,衣服相互摩擦的,动手动脚的声音,在城门前久久飘荡,余音缭绕。
没过多久,一群官兵就揪出了许多形迹可疑,神色古怪的人。他们被推倒在贾琏面前,吓得一些暂时没被揪出来的人远远地退后站着,惊恐的看着这些被揪出来的人,为他们的性命时刻提心吊胆着。
“去,把那个书生模样的人,给我带过来。”
那人死活不肯出来,拉着旁边人的衣衫不放,嘴里连连喊着“我不是杀人凶手”。这些官兵对付这种人,办法很多。
他们中一个,手往腰间一放,刀还未出鞘,那人就吓得当场晕过去了,细看裤裆那里早已湿成一大片。书生被拖到贾琏面前,他又命人提来凉水,几桶冷水下去,那人哪里受得住,立马就又苏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