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赤妖出世(1 / 1)

过了许久。

这个许久仿佛一世那么长远。

耳畔的嘈杂声响渐渐沉寂。

南宫之逸睁眼,望向两侧烽火迭起的地方。

北风荡过山峦,吹伏硝烟,战前那呼啸不歇的狂劲此刻变做了一声渐一声低的轻轻呜咽。沙砾静静划破虚空,疏疏暗哑,夹着缓缓消沉下去的怒马嘶鸣声,将士呼喝声,兵刃撞击声,天地慢慢失音,清宇慢慢宽广。

待到万物皆静籁的死寂降临时,乌云压顶,降至了最低点,重重拂上人眼,似乎在按抚着一切命逝不能瞑目的荡荡魂魄。

短暂的气流凝滞后,有隐约的哭嚎在远方此起彼伏,腥气浓浓散开,抵在人心底最坚硬的地方,慢慢地磨,直至那里软弱成了棉絮,虚而无力,垂垂不知生死的距离。心坠坠下沉,下沉,沉入万丈无底的深渊。

离殇,要亡了!就要在他的手中断送了!

悲鸣!从四方涌出,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原来都是在为他人作嫁衣!

南宫之逸手握利剑,望着尸体遍野,猩红漫天的战场,仰头大笑,笑的无比狰狞,一颗清泪从他的眼角流落、、、、、

~

四周是见不到光的暗影,伸手不见五指,完全的黑暗就像窥伺的恶鬼潜行埋伏着,似有若无的喘息由四面八方压来,分化了理智和呼吸。

死寂的静谧来自永无止境的未知。

初夏感到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好像此刻有两个她,一个越来越重,慢慢的沉到了一个黑色的漩涡里,而另一个自己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个自己沉了下去,无动于衷。

就在这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钻入体内,极细的,带着透心的凉意。那份孤寂的冰冷能吞噬一切,她的记忆,她的感情,她的眼泪,一切的一切仿佛都不存在,就连魂魄仿佛被什么东西缚住了,浑身不自在,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本能地抵抗,可是越抗拒,那东西就勒得越紧,几乎要把她的魂魄割裂。

血淋淋的躯体倒在面前,白的衣裳,红的肌肤,几乎认不出这是个人。

魂魄将碎,这副肉身恐怕再也不能支撑,滴血凤眼,里面满满的都是令人见之生寒的足以毁天灭地的恨意。

不知为何,心痛无以复加。

暮羽,谷星辰,月刹,亦瑶,玉轩,他们此刻都聚集在白玉砌成的莲花瓣旁,割裂的腕部正汩汩的冒着猩红,他们面无血色的注视着躺在血泊中的初夏。

月刹蹙着黛眉,虚弱的问道:“谷星辰,完成了血祭的仪式,门主能活过来么?”

谷星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应声,眉宇间的殇痕让众人苍白的脸色添加了一丝阴霾。

月刹脸色一沉,阴鸷的说道:“问你话呢,装什么哑巴!?”

“能活过来,只是活着恐怕她会更痛苦!”

“你什么意思?”玉轩面色凝重,忍不住问道,他不管要用掉自己多少的血,只要门主能活着,一切都是值得的。

谷星辰长叹一口气:“赤妖出世,天下大乱。嗜血妖物,涂炭生灵!”

赤妖,谷星辰也没有见过,只是他从小就被教导,如若赤妖出世,必结万力而诛之,然,天下苍生必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可是,谷星辰看着众人没有任何退宿的神色,就如同他告知他们必须要通过血祭来让初夏的灵魂归位一样。他们没有任何的犹豫,划破自己手腕时,脸上只有必须要救活她的决心。

“成妖又如何!”暮羽清冷的声音响起,黑耀石般的眸子闪烁着隐晦的光芒:“只要她活着,成妖又如何!”

众人不语,心中也是同样的心思,只要她活着,只要她活着、、、

谷星辰明白,虽然他的心中有着种种的顾虑,但是在说出用血祭来就她的时候,他就把从小的教导扔到了一边,他其实是跟自己打了一个赌,他赌初夏清澈的心智不会被赤妖所吞噬,她最终会战胜体内的妖性。

但是,谷星辰思及此,眸子阴沉了一下,如果她不能克制体内的妖物,那么,他就必须要亲手、、、、

不!谷星辰的星眸微颤了一下,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金丝盘龙!

~凤翔军营

凤亦宸眉头紧皱的看着来人,此刻,他瞳孔微缩,微眯的眸中,闪着嗜血的光、

“她人呢?”他阴鸷的开了口。

正位于他面前的男子正是离殇的国师——容沣,他脸色阴寒,没有正面回答凤亦宸的话,反而质问他:“死士已经发动了进攻,你为何还不出兵,一举歼灭离殇!?”

“没有见到她人,朕不会出兵!”凤亦宸一袭炫黑色的铠甲,邪魅如罂粟一般,一双眼睛在这战火中闪着野性的凌厉光芒。

容沣那张阴森的脸上,染着邪佞之气:“天下重要,还是一个女人重要!?”

“她和天下,朕都要!”凤亦宸微眯起了眼睛,阴霾满布。

突兀,容沣的嘴角扬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那笑愈发寒邪。

凤亦宸看着他寒冽的笑容,眼神愈发的阴鸷,黑眸明亮的有些不寻常,搁在膝盖上的大手,也紧握成了拳头,高大的身躯更是紧绷的像欲断的弦!

两方冷眸相对,就在容沣正要开口说话时,军帐外响起了禀告声:“皇上,离殇战局有异!”

~

战场上,黑石翻滚,战马飞扬,那漫天尘灰中,隐约现出一个优美、高傲、孤独的身影。

赤炎之妖,终于现世。

她漆黑长发无风而舞,一丝丝,一缕缕,逐渐变作暗红色,带着自然的弧度,弯曲起伏,妖艳生动。红袍化作轻盈赤纱,衣摆连同两条飘带在身后长长拖开,隐约透出绛色光泽,华美腰饰,华美链镯,其上点缀着各色水晶宝石,璀璨耀眼。

周身散发的强烈的暗红色妖光,映亮了这片血腥混乱的每一个角落。

肌肤晶莹,如冰雕雪铸,长睫微垂,暗红色双眸非但不觉凌厉,反而有点恹恹欲睡的样子,深邃不见底,冷漠,厌弃,却又美得惊心动魄。

红眸黑发。两种诡异的色彩搭配,恰似一朵红黑双色莲,妖艳,邪恶,形成足以毁灭一切的极端之美。

遍身华丽,遍身高贵,遍身残破。

头顶风云变幻,那般强大的压迫力,让战场上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低头,下跪膜拜。

她飘然落地,平抬双臂,妖致的嫣唇,吹动着摄魂笛,摄命的笛声,蔓延至天际、、、

顿时,晴空雷鸡,怒海咆哮,平地狂风卷起,魔气所至,草木尽凋,漫山禽兽竞相奔走躲避,

大片的血红色浓云迅速汇集,弥漫山河,遮蔽日光,盖住人间半边天,投下红得刺目的阴影,奇异瑰丽的景象中透出不尽的苍凉肃杀之意。

冲出军帐的凤亦宸,看到了那一抹红艳。

霎时变得煞白骇然。

他迎上的是女子一如既往邪魅却阴幽的黑眸,只是不同的是,他在那女子的眸底看见了决然的杀意,那杀意太深,令他霎时呆若木鸡。

声色低沉而性感,仿若爱语,然,凤亦宸此刻心中却骤然一空,仿若世界塌陷。

而与此同时,血杀一空的丘都已是满目疮痍。声过之后,四处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放眼望去无边无际,死寂沉沉。袅枭轻薄的雾气,诡谲的漂浮在丘都之上,层层叠叠的尸身当中,那抹妖致的红,始终没有片刻的停歇,她所触及的地方顷刻间猩红漫天。

凤亦宸的心倏然空了一块,一种近乎绝望的不安,凶猛袭来。

她、、终是、、成妖了!

此刻的初夏宛如阎罗在世,全身的血脉都张开了。她双臂伸展,凛冽的掌风飞出一道又一道,瞬间把所有的人都切割的支离破碎。那周围的火焰在她怒气腾腾的杀意下,变的更为猛烈。

无论是离殇的将士,还是具有不死之身的死士,他们一靠近,就像触及了最炙热的空气,一个个被烧的全身融化了。无论怎样挣扎,发起怎样的进攻。此时此刻,谁也逃不出这从地狱里挣脱出来的阎罗。

“噗啊——”

鲜血溅的满地尽是,那腐朽的气味充斥在空气里。初夏如同出闸的猛兽,疯狂的杀死每一个人,而她割裂的手腕,脚腕的伤口里,血已越流越多,像一颗随时随地都会干涸的泉眼。

“呜啊……”

已有人抱头鼠窜,所剩无几的将军旅向后退去,想要逃走。初夏却不给他们机会,她飞身过去,双臂一扬,大火又像两条火龙一般,从两侧追击上去,把他们圈了起来。火越烧越猛,那几个人如困兽在笼,无法逃脱,只有在绝望惨叫声中,渐渐丧失体力,渐渐死去。

凄厉呼救声愈来愈小,到了最后,火海里只剩下风扑火苗的声音。

南宫之逸与队伍站在火圈外,一时间什么声音也捕捉不到了。然而火势却分毫不灭,越涨越烈,人群不由得后退去。只有南宫之逸矗立在原地,黑眸微瞠的望着火圈内。他感觉到这一刻异常的寂静,世界寂静到令人害怕。

而红光滔天的火圈内。

朦胧红苗内,红色的身影也随浮动的空气一般,摇曳晃动。

初夏孤零零的站在尸体之上,杀气顿时敛起。她蹒跚的迈着步子走,已是筋疲力尽的她,眸光黯淡的扫过地上的每一个尸体。地上的死尸堆积成山,有黑色鳞铠的离殇军队,有玄黑劲装的不死之士。

战争最后换来的是一片狼藉的死寂,没有人逃的脱,这狰狞的结局。

初夏仰起脸,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那笑妖娆备至,摄人心魂、、、、

此时,万点火光都幻化成朦胧的海,在她眼底一晃一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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