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没有星子,更没有月亮,漆黑得像一个大洞,让人有些颠倒分不清上下,似乎一失脚就要坠进去。周围漆黑一片,只看得见灯笼荧荧鬼火一般在半空中飘移着。四野寂静得有些诡异,连流水声,虫鸣声都听不见。
寂静的密林中
突兀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接着是诡异的鼓点声,咚、、咚、、咚、、、这鼓声在这空旷的密林中,如此的怪异,如同要敲开地狱之门。
紧接着,就看见二十来名汉子面色惊恐,仓皇四窜,一一遁入伸手不见五指的茂林里。
初十的夜,被层层乌云掩去星月光辉,只留下黑衣弟子们手上的火把。
一身红袍的女子就伫立在火光旁。
瀑布一般的满头黑发在空中漫舞飘飞,犹若在空中张开了一张黑色的巨大帘幕,红裙轻纱薄舞,犹若幻梦。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近似透明,隐隐露出的漂亮锁骨划出优美的曲线。眉间一点殷红色的如花妖冶印记,血红的眸子亮得无邪而通透,就是漫天繁星也会黯然失色。
当第一声锣响起时,她显露在外的朱唇,一扬,狞笑。笑的诡橘,且妖娆。
当林里传出第一声惨叫。
她怀着愉快的心情,负手徐步踱进密林。
第一具残尸就在林子入口,黑衣弟子恭谨在旁。初夏娇媚的眸子低目,轻蔑地踹了尸首一脚,有趣道:“不是说,要誓杀赤妖吗?怎么自个先死了!”眼一瞟,不远又有鲜血袭面。她闲闲走过,斜睨了一眼第二具残尸刚气绝。
她勾起妖艳的唇,仰天愉悦一笑,脚步未停。
林外野地的鼓音咚咚,不住地捣乱人心。林里人影交错,慌乱恐惧的气息惊动鸟兽,纷纷振翅高飞。
终于那些拼命逃窜的人,知道逃是没有任何作用的,于是他们停了下来,选择了进攻,于是有人猛然扑近。
一旁的月刹,见状立刻拔出了青剑。
“退下!”初夏对着月刹轻轻的吐出了这两个字,她绯红的双瞳看不见瞳孔也没有半亮光,犹如两颗珠血镶嵌在眼眶内,比过去更甚的美艳光华,却叫人有些怵目惊心。
初夏疾速转身扣住来人颈项。
那人连连退后,初夏连连逼近,美丽的嘴角上扬。“好啊,不逃了,那你告诉我,容沣在那儿?!”
“不、、知道、、、、”
喀的一声,颈骨在初夏的指力下断裂,她漫不经心地丢了尸身,环视周遭:“没关系!你不说,会有人说的!”
妖氛鼓声刺激她的感官,疾步在林中穿梭。
这里成为了她的狩猎场,没有一个人能逃脱!
风声猎猎,细微的树枝划过初夏衣袍,她不介意。当她追上一名逃命的汉子时,艳红嘴角挑起,轻柔道:“又是一个。你说不说?”
“嗯、、、不、要、、”
喀。
那人不及吐出一字半语,头颅便是一歪。看着那人口中流出的猩红,异样的快感流窜在她体内,好像只有那红艳,才能安抚她现在燥乱的心境,她美目一瞟,又移向林里深处逃亡的黑衣人。
咚、咚、咚——
咚、咚、咚——
第四个、第五个……一个接着一个,此刻空气中弥漫着鲜血的腥味,这味道让初夏异常的兴奋,她已经完全顾不上询问容沣的下落,顺势接过月刹的青剑,在恐惧与快乐交错的鼓音里直取对方人头。
沉重的头颅立时自身上脱出,滚落地面,野兔挨不住厚重的血味,自窟里接二连三跃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如血色的红袍随着大风鼓起,初夏一连斩杀十几人,落到最后一人时,那人挣扎着血红的眸子,凄惨的大叫:
“明明你允了的,鼓声未完前,放我们走!”
“哈哈、、、、”初夏扬起摄人魂魄的黑眸,红唇一勾,柔声:“骗你的,我是妖,妖说的话,能信吗?”
话落,剑起,白光凌凌,鲜血四溅。
人头落地,初夏一脚踢飞,死人头如西瓜般,在老树上砸个稀碎。
林外捣乱人心的鼓声乍停,林子顿时一片死寂。
她随意的把剑丢给了月刹,取过干净的帕子擦拭着手上的血迹。
“还有活着人吗?”她淡声问。
“没有。”月刹看着地上的一片惨状,忍不住蹙气了黛眉,她从心底并不希望初夏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虽然杀几个人不算什么,但是这种双手沾满鲜血的事情,她不愿看到初夏去做!
“没有?”初夏寻思片刻,黛眉紧蹙,怎么、、都杀完了,竟然没留下一个!
蓦然,密林中清风萧萧,树枝摇曳,初夏冷冷的望着四周的枝叶斑驳的老树。
夜色弥漫,风声微微,一片空静,一片黑色的狰狞。
眼看着要扑入了那森林,突然一阵无声无息,几乎感觉不到的杀气传来,一片漆黑的夜里,什么也看不见,但是初夏感觉到了,再生的身体,拥有了野兽般灵敏的气息,她此刻感觉到了杀气。
有人正朝着这边逼近!
月夜婆娑,本来一片黑暗的空间中,突然升腾起一片白色的风灯,围住了初夏所在丈远的范围,照耀的整个空间犹如白昼。
飘飘悠悠的风灯下,全身漆黑装束的男子,冷冷的,铁色的站在那里,整齐的队伍,肃杀的气氛,高深莫测的力量。
啪啪,几声巴掌声响起,队伍开出,一着丹青色长袍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
初夏冷冷的看着眼前之人,嘴角勾勒起一丝妖艳的笑意:“平安,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紧接着,她薄唇轻启,声音宛如被风霜割得支离破碎一般,让人胆寒之极:“这样我就可以亲手了结你了!”
墨绫的眸子微微一颤,愕然的杵在原地,此刻的她,不敢对视女子炯炯似火的双眸,那瞳仁间有着让人心寒的厌恶,如锋利的羽箭一般,直刺至心。
墨绫没有说话,她低着头,左手一挥,那些男子手中一股白烟渲染开来,随着风一吹,顿时一片雾烟迷茫,周围淡淡的白色,整个的笼罩住了这段地界。
墨绫等人此时站在上风口,月刹和初夏等人此时所站的地方乃是下风口,风一吹,白雾整个朝他们弥漫了过去。
“哈哈、、、你不会笨到用毒吧!”
 
看着散落在四周的白雾,初夏懒散的眸子中露出了恹恹的神情。
“主子,不是毒,是麻药!”屏住了气息的月刹小心的提醒着初夏。
“哦!”初夏应了一声,蓦然,想到了什么,不屑的勾起唇瓣:“有用这一招,麻药对‘人’管用,不过、、对’妖‘是没用的!”
看着墨绫的双眼,初夏的眸子红夹杂着血红和嗜血,在黑夜里居然亮的惊人。
她对着墨绫幽幽的说道:“怎么,那个国师没有告诉你吗?平安!”她边说,边取出了摄魂笛。
本来洁白如玉的笛身,在离殇的那场血战中,不知怎的变成了妖致的血红色,在月光的散射下泛着诡橘的光芒。
墨绫面色一沉,同时也听到了身后那群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于是她也不多说什么,手中长剑挥动,直向初夏而去,在一片白茫茫的烟雾中,犹如罗刹。
那墨绫身边也是能人众多,看到她不惧摄魂笛,率先冲了上去,于是,一人一剑齐齐朝初夏刺来,一人剑尖轻挑看似平平无奇的朝初夏刺来,却隐隐夹有风雷之声。
月刹一看,不妙!来人都是高手!
顷刻间,无数的风刃,从笛声中飞射而出,向着四面八方的攻击而去,那无形的力量,夹杂着清丽的笛声,在夜空下响起,弥漫出一地碎月。
“是乐殇!”
那本来还气势汹汹,成包围状态围住初夏的黑衣人,此时面上齐齐闪过一丝惊讶之色,手中的刀剑连连挥动,抵抗起那看不见的风刃和诡异的力量来。
音色飘渺,笛声厚重,乐殇之音乃是古曲,肃杀之意本重,此时从初夏的口中溢出,几乎如流水一般泻出,带着浑厚的鼓点之音,带着狰狞的杀场之意,完美的技巧下,风刃的速度和力量无一不是一流。
月刹见此也是微微一愣,她没有想到初夏的竟让摄魂笛发挥到了这般强大的力量,那浑厚的力量和音乐本身的诱惑,几乎压迫人的心神。
初夏口中弹奏着古曲,身形微动就朝前走去,所过之处风刃翩飞,无人能挡,那无形的风刃从各种刁钻的角度攻击过去,那些杀手,死士的脸上,身上,一个估计不到,就是一道深深的伤口出现,攻击的无一不是致命的地方,稍有疏忽,便会没命。
初夏轻松的吹奏着笛子,妖孽般的眸子看着四周的人拼命的挥动着手中的武器,抵挡着笛刃,那些人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溢出的血顺着衣服滴到了地上,红艳艳的一片,煞是好看,犹如每个人的身下都盛开了一株妖艳的美人蕉、、、、
在初夏无比凌厉的进攻招式下,有些人支持不住了,稍稍的一个停顿,就是致命的一击,很快就倒下了一大半的人,而剩下的那几个人,只有不停地死命挥动手中的武器,还能勉强对抗初夏的笛声。
看着眼前的人儿,一个个的都变成了血人,初夏斜眸微眯,笑的灿若星辰。
很快,只剩下墨绫一个人,还在支撑着,其他的人全都躺在了血泊中。
月明星稀,阴风阵阵,密林中的索魂的笛声嘎然而止。
好强大的剑气,初夏泛着红氲的眸子阴鸷的看着来人,此人带着冰冷的银色面具,手中握着龙骸邪剑。
初夏不避不让的与他对视了一眼,那一眼的火光,几乎不弱于旁边众多的风灯。
“夜阎楼主,这是在做什么!?”初夏放下摄魂笛,眸子中闪出了一丝怒愠。
“你不能杀她!”无殇无任何表情的说道。
“不能!?”初夏加重了这个词。
“你答应过,要为我做三件事!”他拿出了之前两人之间的契约。
“哈哈、、、、”初夏那嘴角的笑无比的妖魅,血与魅的结合,几乎晃花所有人的眼:“我有说过吗?我什么时候说过,有谁能作证!?”
无殇泛着冷光的眸子看着她,眼中闪着异样的微光。让人看不懂,不过此刻初夏根本就不在乎,他会想些什么!
“没话说了就快让开,别挡着鬼门清理门户!”初夏阴鸷的话语溢出,手中拿起了摄魂笛。
无殇此刻也提起了手中的剑,对着无力跪在地上的墨绫说道:“快走!”
墨绫不解的看着他,丝毫不明白为何此人会出手相救,但是此刻也容不得她多想,一个跃起,就飞出了几丈远。
月刹立刻动身前去追赶,不料,无殇手中的龙骸邪剑一扬,剑气直逼月刹而去,瞬间一个侧身,月刹躲过了龙骸邪剑强大的剑气,那剑气朝着密林深处射去,顿时几个参天大树,断裂成了几段。
原来,这就是龙骸邪剑的威力,怪不得他可以从巨蟒的口中脱身,看来都是因为这把剑,初夏的眸子阴沉了。
风咋起,风灯摇晃,初春的清冷降了下来,溅起一地的霜色,月亮隐藏进了厚厚的云层,这夜分外的清冷入水,分外的杀气腾腾,风吹过卷起一弯新叶,缓缓的从对持的两群人中,飘落了下去。
初夏一声冷哼,眉眼中杀气一闪,沉声道:“你做了容沣的生意。无殇,这年头不是谁的买卖都能做的,跟鬼门作对,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不料,无殇不动声色的收起了剑,说道:“夜阎楼无意跟鬼门作对,只是前来告诉你,找容沣没用,想救南宫玄翼,就去月溪谷找神医——修月!”
说完,仍给初夏一张牛皮纸,初夏打开一看,是一张地图。
“等等!”眼看无殇就要离开,初夏叫住了他:“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就当、、在还人情!”冷冷的说完,他纵身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中。
眺望着鱼肚白的东方,初夏勾起唇瓣,响起一声娇笑,娇媚到极点,也冷到极点,天真是变了!连无殇都知道什么是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