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挥笔惊四座(1 / 1)

顾荣华握着青梅的手走到桌边,何随玉当先立起身道:“青梅妹妹。”她素来与顾荣华交好,此时瞧见她们姐妹俩牵手亲近的样子,自然也要做出热情的姿态来。

与明艳端方的顾荣华不同,何随玉长得温雅可人,虽说身子纤瘦,却很有精神,仿佛挺立的翠竹。青梅对她颇有好感,便叫了声“姐姐”,脸上浮现笑意,心中却是暗暗好笑——

顾荣华对她的态度始终冷淡,今儿的宴会上却始终握着她的手不放开。能在人前违心地做出这番亲昵举止来,顾荣华这份装姿态的功夫倒让青梅佩服,便也跟着演戏。

顾荣华挨个介绍了在座的几位姑娘,伍玉简也弃了那幅图看过来,见了是青梅,显然十分惊讶,脸上也有些欢欣。不待顾荣华介绍,伍玉简先招呼道:“青梅!”

青梅许久不见伍玉简,这会儿见了是真的高兴,自然是甜甜叫了声“伍姐姐”。

伍玉简的祖父曾任京兆尹,父亲是从三品的国子祭酒兼任国子学博士,也算本朝名儒。伍玉简幼承家学,才名卓著,且从不恃才而骄,虽说她的身份未必拔尖,却也颇受人信服。众人见青梅与她相识,看着又颇亲厚,不免又对青梅稍有改观。

至于刚才直直盯着青梅的楚红.袖,在顾荣华介绍时也只是淡淡敷衍了一下,倒叫青梅有些诧异——她既然不喜欢顾荣华,为何又要来此诗会?

及至沈月湄和沈月清姐妹俩,那对姐妹花都是活泼可人的性子,况年龄和青梅相近,相见也算和气。

让青梅好奇不已的温姑娘也来了。和青梅想想中温柔端方的模样不同,这位吏部侍郎家的千金长得十分娇俏,年纪也就十五六岁左右,比顾长清小四五岁,本名叫做温怡馨。

温怡馨面容姣好,云雁细锦衣下是一袭粉霞锦绶藕丝缎裙,发间簪着溜银喜鹊儿珠花,另有一支金镶玉蜻蜓簪,双翅轻盈纤薄,更显得她活泼娇美。青梅想象她缠着“铁面”顾长清的样子,就觉得有些滑稽,不过观其言行举止,倒也是有分寸的。

桌边众人相认完毕,原本正站在一盆红珊瑚旁看窗外雪景的一双姑娘也走了过来,顾荣华便介绍道:“这位是荣亲王府上的淑明县主,这位是魏国公家的三姑娘、淑明县主的表姐魏欣。”青梅连忙见礼。

那淑明县主大概十三岁的年纪,甚是傲然地点了点头,自去拈了桌上的芙蓉软糕来吃。

倒是魏欣稍微热情一点地打过招呼,而后向顾荣华道:“顾姐姐,今日诗会的题目可定了么?”顾荣华先前已下帖要组诗会,这次由她做东,众人自然好奇题目。

顾荣华笑着点点她的额头:“这么着急?难道是新近又得高人指点了?”

“就算有高人指点,妹妹也进益不了,我这是急着看各位姐姐的诗呢。”魏欣一笑,脸颊上就陷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带得发间蝴蝶钗上薄翼微颤动,仿佛蝴蝶盈盈欲飞。

青梅在旁看着,倒有些诧异。

虽然她初到京城,魏国公的名头却是很早就听说过的。那是宫里最得宠的大小两位魏贵妃的父亲,和皇后的父亲何太师比起来,虽然在朝中的权势不及,却更得皇帝偏爱亲近。尤其近年来大魏贵妃所生的二皇子更得宠爱,魏家愈发有势了。

之前在宛城的时候,吴锦被郡守强送给魏国公府那位常年卧病的次子做妾,还不就是贪图他们的权势富贵?

说起来,魏欣还是三皇子殿下君离的表妹呢,君离会明目张胆地打着魏国公府三郎的名号四处游荡,想必和国公府也是很亲厚的。

生在这样的人家里,魏欣自然是金尊玉贵的身份。况她又是淑明县主的表姐,虽然淑明县主看起来傲气任性,却十分信服这位表姐,今日淑明县主能来顾府,恐怕就是跟着魏欣来的。

而魏欣之所以来,恐怕也只是应顾荣华之邀,而不像其他姑娘般是跟她们的母亲过来的。否则顾夫人轻易能请得动荣亲王的夫人和魏国公府的人?若真能请到,而今瑞雪阁里恐怕就不是这幅情形了。

叫青梅诧异的是,如此身份之下,魏欣却不带半点骄矜气息,同顾荣华说话时还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叫人顿生好感。

这边厢她尚且思量不定,那里顾夫人等人已起身往隔壁右侧的暖厅去了——那里已备了酒宴和戏台,顾夫人打算请众人听戏赏梅呢。

顾荣华见妇人们动身,便招呼姑娘们往左而行,出了一道门,走过一条画廊,是另一座楼阁,外面早有仆妇丫鬟迎着,服侍众人进去。

和方才那里贵气稳重的摆设不同,这厅里的每一处陈设都透着文雅的气息。顾荣华本就明艳端方、善察人意,今日虽有淑明县主和魏欣、楚红.袖等人在,却也能安排得宜,不偏不颇。

青梅和顾含英跟着她,也无需操心什么,只要适当地和姑娘妹们说笑几句即可。

因伍玉简和青梅许久没见,两人凑在一处,倒是说了不少事情。据伍玉简说,伍博仁尝过青梅送的果子酒后赞不绝口,最近可念叨了很多次,可惜青梅已经从远处搬走,问过贺家才知道是入了顾府,伍博仁也只得暂时压下念想。

青梅听了很高兴,便低声对伍玉简道:“我也想念果子酒的味道呢,等有空的时候酿一些出来,给伍爷爷送几坛过去。”

“那敢情好,我也很想念那酿酒的滋味。”

两人说着话往里走,便见里面一道十八扇的山水屏风,上面描绘了杞国最出名的山水风光。十八扇屏风围城个半圆,中间是一张红木矮足镂雕花卉异草的大圆桌,摆着几个酒坛并十数个酒杯,另有许多精致点心和蜜糕果脯。

没了夫人们的束缚,众人自在放松了不少,谈笑嬉闹声不止,加上屋里摆着水仙和腊梅插瓶,暖意烘托下倒叫人觉出几分春意。。

顾荣华着意陪着淑明县主,哄她开心,瞧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朗声道:“既然各位姐妹都全了,大家就共饮一杯,再到后面选题作诗吧。”说着举起了桌上一枚白玉高足杯示意,余下几位姑娘便也纷纷举杯。

待得清酒入喉,魏欣当先赞叹了一声道:“这酒倒是从没喝过,滋味又很好,尝着是有金梨的味道,姐姐从哪里寻来了这么好的果子酒?”京中自然也有果子酒店,只是口味时好时坏,贵女们虽不常喝,却也识得。

魏欣一言问出,除了伍玉简外的其他人都疑惑的看向顾荣华——青梅在酒酿初熟时就已给伍家送过几坛果子酒,伍玉简自然熟悉这滋味。

顾荣华笑了笑道:“这是青梅从别处带来的,大家喝个新奇吧。”

魏欣啧啧叹了两声道:“平常喝的那些酒也都烦了,这个倒有意思!”忍不住就自己斟酒再喝了一杯,边上沈月湄等人也是交口称赞。顾荣华趁势道:“既然大家都喜欢,今日就以这果子酒为彩头,谁夺了诗魁,我就赠她一坛。”

这些人平日锦衣玉食,自然也不稀罕平常珍玩之类的彩头,用果子酒反而新奇有趣,更有兴致了起来。

青梅见果子酒旗开得胜,自然是开心的,无意间看了看身侧的顾含英,却见她正看着自己,目光中竟有几许艳羡的意思。青梅有些诧异,伍玉简却已拍了拍她道:“咱们到后面看题目去。”

到得屏风后面,地方愈发显得宽敞,屋内除了水仙腊梅,竟还有一盆寒冬盛开的荷花。

顾荣华走至书案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檀莺拿走镇纸,顾荣华拿起一张花笺来,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字——荷花。

与顾荣华最亲近的魏欣和何随玉当即诧异道:“怎么是这个题目?”魏欣更是娇嗔道:“顾姐姐你使坏!”

“怎么,准备写梅花的诗句用不上了?”顾荣华一打趣,旁边伍玉简便笑道:“寒冬腊月赏雪看梅花,然后写荷花的诗,倒也新奇。”

沈月湄也附和道:“若诗题是写梅花,赏梅虽能有心得,却难免为了斟酌词句而分心,倒失却了赏梅的本意。现下这个诗题却有意思,写荷花的诗多不胜数,要写出新意却也难。”

顾荣华便吩咐檀莺准备笔墨,在场的淑明县主、魏欣、何随玉、伍玉简、沈月湄、沈月清、温怡馨都跃跃欲试地各选笔墨小案,独有楚红.袖挑着水仙碧叶,淡淡道:“作诗的事我不大通,就不参与了。”

“这怎么行。正好咱们缺个监场,不如就请了她吧?可不许她偷懒。”顾荣华脸上笑意盈盈,和楚红.袖气场相当。旁边魏欣当先赞同,正玩得高兴的淑明县主自然也拍手赞同,众人便也盛意邀请,楚红.袖抵不过,只得应了。

青梅冷眼瞧着她这幅不情愿的模样,心里也渐渐明白过来——恐怕今日楚红.袖过来非她本意,是被武安侯夫人硬生生带过来的吧?

武安侯府以军功传家,武安侯便是有名的老将,楚红.袖的兄长楚修明更是沙场新秀,只是传言他为人凶残,杀人不眨眼,民间送号“凶神”。楚红.袖前几年还硬跟着去过沙场,楚家一家子都和军队瓜葛,顾家又是兵部尚书,不知武安侯夫人硬带楚红.袖过来是为何事?

楚红.袖虽应下了,却是眉峰一挑,向青梅道:“怎么你不打算写诗么?”

青梅一愣,瞧了顾荣华一眼,就听她开口道:“青梅这丫头看着乖巧,其实顽劣得很,也不认真读书,姐妹们就饶了她吧。”语气中竟有几分宠溺无奈的意思,转而道:“叫含英一起作也就罢了。”顾含英闻言,也不好推辞了。

旁边伍玉简接口道:“咱们还缺个誊录,就叫青梅接了这差事,万不可偷懒。”说着朝青梅微微挤了挤眼睛。

青梅既已躲懒不参与作诗,哪能再推辞?只得硬着头皮应下了。

一时众人都写完了诗,将诗稿放在青梅跟前,好叫她统一誊抄。旁边绿珠早已铺好宣纸,磨好了墨,青梅定了定神,蘸笔开始誊录,最先誊的是抄出题人顾荣华的诗——她既是出题者,写诗不过是凑热闹,却是不参与评比的。

在场众人中,楚红.袖摆出作壁上观的姿态,有几分看热闹的意思。倒不是她想看青梅丢脸,只是她向来看不惯顾荣华的做派,此时便希望能借青梅丢一丢顾荣华的脸面。其他人虽然表面和气,谁知心底里是怎样的想头?

顾荣华站在旁边,揣测各人心思,再想到青梅的出身经历时,竟自有些担心,生怕青梅写不好,丢了她的脸。

青梅却已全然镇定下来,狼毫自纸面如流水般划过,第一句诗才抄罢,旁边的何随玉便已忍不住开口赞道:“好书法!”

这一句称赞声音响亮,显然是何随玉对这书法十分赞赏,有些情不自禁。旁边众人也都是满脸诧异,且不说青梅字本就写得好,单是何随玉这句夸赞就足够叫所有人的讶异惊叹。

要知道,何随玉师从名儒,她的一手书法在京城贵女圈中可是十分出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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